丧尸撞碎了超市玻璃。
血雾在夕阳下爆开。
前芭蕾首席晷璟尖叫着，
抓起身侧的购物袋砸过去。
她三天没洗的头发黏在额前，
香奈儿套装沾满污垢。
“滚开！别碰我！”
高跟鞋早就不知丢在哪里，
曾经引以为傲的双足，
此刻踩在碎玻璃和血泊中。
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
身后是五只行动迅速的丧尸。
它们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三天前她还是天之骄女。
追求者能排到校门口。
现在她却为了一瓶矿泉水，
陷入了必死之局。
“救命！谁能救救我！”
她的呼喊在空旷街道回荡。
回应她的只有更多脚步声。
以及丧尸兴奋的低吼。
绝望像冰水浇透全身。
她想起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
那个在公寓楼里，
安静喝茶的奇怪家伙。
当时他站在窗边，
手里端着白瓷茶杯。
目光平静得像在观赏风景。
而不是末日降临。
现在想想那栋公寓楼，
似乎异常干净整洁。
连窗帘都拉得一丝不苟。
和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
但她在逃命。
没时间深思。
丧尸的爪子掠过她后背。
嘶啦——
布料撕裂声让她心脏骤停。
完了。
就在她闭目等死时，
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这边。”
低沉男声从右侧传来。
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样子，
就被一股大力拽进窄巷。
丧尸的咆哮被甩在身后。
男人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晷璟瘫坐在地剧烈喘息。
“谢……谢谢你……”
她抬头看向救命恩人，
表情瞬间凝固。
“是你？”
那个在窗边喝茶的男人。
墨垣垂眸看着她，
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
“能站起来吗？”
他问得礼貌却疏离。
晷璟试图起身却痛呼出声。
脚底被玻璃割伤了。
鲜血正不断渗出。
墨垣皱了皱眉。
他看了眼巷口方向。
丧尸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麻烦。”
他低声说，像在评估什么。
然后出乎晷璟意料，
他单膝跪地检查她伤口。
从背包取出纱布和碘伏。
动作熟练得像专业医生。
“你……你随身带这个？”
晷璟难以置信。
末世第三天，
大多数人还在抢食物。
这人却带着完整医疗包。
“基本常识。”
墨垣头也不抬。
他包扎的速度快得惊人。
晷璟注意到他手指修长干净。
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和这个污浊的世界格格不入。
“还能走吗？”
他问，但没等她回答，
已经起身看向巷子深处。
“跟我来，或者留下。”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晷璟咬牙忍痛站起。
“我跟你走！”
她不想死在这里。
至少不想被丧尸吃掉。
墨垣点头，转身带路。
他走得不快，
但每一步都精准避开障碍。
仿佛对这条巷子无比熟悉。
晷璟踉跄跟着，
忍不住问：“我们去哪？”
“安全屋。”
墨垣言简意赅。
他们在复杂巷道中穿行。
墨垣总能提前避开危险。
有次他们差点撞上尸群，
他却突然拉住她躲进垃圾箱后。
“别出声。”
他低声说，气息喷在她耳畔。
晷璟屏住呼吸。
透过缝隙看到丧尸经过。
数量多得让人绝望。
但墨垣的表情始终没变。
直到尸群走远，
他才示意她可以出来。
“你怎么知道它们会来？”
晷璟忍不住问。
墨垣指了指屋顶。
“反射。”
她顺着看去，
发现一面碎镜子巧妙倾斜，
正好映出街道情况。
这需要多强的观察力？
还是纯粹运气好？
晷璟不敢再问。
她默默跟着这个男人，
内心充满疑惑和不安。
终于他们来到一栋公寓前。
从外面看这里普通至极。
墙皮脱落，门窗破旧。
和其他废弃大楼没区别。
墨垣却在门前停下。
“进去后，守我的规矩。”
他回头看她，眼神锐利。
“第一，不问问题。”
“第二，不碰任何东西。”
“第三，随时准备离开。”
晷璟连忙点头。
现在给她个狗窝她都住。
墨垣似乎看穿她的想法。
唇角微勾像是嘲讽。
但他没说什么，
只是在门锁上按了几下。
看似普通的铁门悄然滑开。
露出后面厚重的金属门。
晷璟瞪大眼睛。
这扇门厚度超过二十厘米。
表面是某种合金材质。
和她见过的银行金库类似。
墨垣快速输入密码。
又进行了虹膜扫描。
金属门无声开启。
扑面而来是干净空气。
带着淡淡柠檬清香。
和外面的血腥味形成对比。
晷璟恍惚跟着进去。
门在身后合拢落锁。
她终于看清内部景象。
然后彻底愣在原地。
这哪里是避难所？
分明是顶级豪宅！
宽敞客厅铺着软毛地毯。
真皮沙发摆放整齐。
甚至还有室内绿植点缀。
空气净化器轻声运转。
餐桌上放着新鲜水果。
旁边是冒着热气的咖啡壶。
晷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末世第三天，
所有人都在地狱挣扎。
这个男人却在天堂喝茶？
“脱鞋，左边有拖鞋。”
墨垣说着，自顾自走向厨房。
他从冰箱拿出瓶装水，
仰头喝了几口。
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
晷璟笨拙地换上拖鞋。
发现尺寸正好合适。
又是巧合吗？
她不敢细想。
“我……我叫晷璟。”
她试图自我介绍。
墨垣却抬手打断。
“我知道。”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夕阳余晖洒进室内。
也照亮了楼下景象。
成群丧尸在街道游荡。
偶尔传来凄厉惨叫。
和室内的宁静形成讽刺对比。
“你可以暂住三天。”
墨垣背对着她说。
“期间提供基本食宿。”
“伤好后自行离开。”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晷璟脸色瞬间惨白。
“离开？去送死吗？”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外面全是那些怪物！”
墨垣转身，眼神冷淡。
“那是你的问题。”
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不是慈善家。”
晷璟咬紧下唇。
曾经的高傲让她想反驳。
但现实的残酷让她低头。
“求你了……”
她声音带着哽咽。
“我可以做事，什么都可以！”
墨垣没回应。
他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什么。
墙壁屏幕亮起，
显示建筑各角度监控。
晷璟看到刚才追她的丧尸，
还在附近徘徊。
其中一只抬头看向这边。
腐烂的脸上似乎带着疑惑。
她吓得后退一步。
“它们……不会进来吧？”
“暂时不会。”
墨垣调出几个画面。
显示着隐藏的防御工事。
电网，陷阱，自动机枪。
这哪里是安全屋？
分明是军事堡垒！
晷璟终于意识到，
眼前男人非同一般。
“你早就知道末日会来？”
她脱口而出。
随即想起“不问问题”的规矩。
慌忙捂住嘴。
墨垣瞥她一眼，没计较。
“去洗澡，右边第二间。”
他递给她一套干净衣物。
“你身上有血。”
这话让晷璟脸一红。
她确实狼狈不堪。
曾经最在乎的形象，
如今荡然无存。
她默默接过衣服走向浴室。
心里五味杂陈。
温热的水流冲下时，
她几乎哭出声。
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
必须想办法留下来。
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与此同时，客厅里。
墨垣正查看监控回放。
画面显示晷璟被追赶的全程。
他放大某个丧尸的特写。
眼神凝重。
“变异速度加快了。”
他低声自语。
调出另一个隐藏界面。
上面跳动着复杂数据。
【宿主：墨垣】
【安全屋完整度：98%】
【资源储备：92%】
【周边威胁等级：高】
他关掉界面，若有所思。
晷璟的出现是个意外。
但或许能成为契机。
他需要了解更多外界情况。
而这个女人，
正好能提供信息。
前提是她足够聪明。
不会带来麻烦。
浴室门打开。
晷璟擦着头发走出来。
换上干净衣服后，
她恢复了部分光彩。
只是眼神依旧惶恐。
“我洗好了……”
她小声说，像个犯错的孩子。
墨垣指指餐桌。
“吃饭。”
简单两个字却让晷璟眼眶发热。
桌上摆着加热的罐头。
还有面包和瓶装水。
在末世这简直是盛宴。
她小心翼翼坐下，
尽量保持吃相优雅。
但饥饿让她很快放弃形象。
墨垣坐在对面，
安静查看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代码。
“那个……”
晷璟试图搭话。
“谢谢你救了我。”
墨垣头也不抬。
“等价交换。”
“你需要用劳动换取庇护。”
晷璟连忙点头。
“我会打扫，会做饭……”
“那些不需要。”
墨垣终于抬头看她。
“我要你回忆被追赶的细节。”
“每个丧尸的行为特征。”
晷璟愣住。
这要求出乎意料。
但她很快意识到，
这是自己唯一的价值。
她仔细回忆并描述起来。
墨垣安静听着，
偶尔在平板上记录什么。
当晷璟说到某个细节时，
他动作突然停顿。
“你确定？”
他第一次露出严肃表情。
晷璟紧张地点头。
“我确定，那个丧尸……”
“它好像在指挥其他个体。”
这话让室内温度骤降。
墨垣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已深，
只有零星路灯还在工作。
丧尸身影在黑暗中晃动。
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去休息，客房在左边。”
墨垣语气不容置疑。
晷璟乖乖起身。
她确实需要睡眠。
但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
“墨先生……”
“还有事？”
晷璟深吸一口气。
“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墨垣转身，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但声音带着微妙变化。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人类和丧尸，
究竟哪边更危险。”
这话让晷璟遍体生寒。
她还想再问，
墨垣已经下达逐客令。
“明天六点起床，
有工作交给你。”
客房灯熄灭后，
墨垣独自站在控制台前。
他调出晷璟的档案。
上面记载着她的生平。
芭蕾首席，校园女神。
以及……某个秘密项目的，
志愿者编号。
“巧合吗？”
他低声自语。
平板电脑收到新信息。
来自未知联系人。
【观察目标已接触】
【确认变异体出现群体行为】
【“方舟”需要新数据】
墨垣快速回复。
【收到，继续观察】
【新样本已获取】
他关掉通讯界面，
看向晷璟所在的房间。
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
到底是无心闯入的幸存者，
还是被故意送来的棋子？
他需要更多时间判断。
但时间恰恰是，
末世最奢侈的东西。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远处火光冲天。
丧尸群发出兴奋咆哮。
朝着声源方向涌去。
墨垣立即操作监控放大画面。
只见街道尽头，
几辆改装车正在突围。
车载机枪喷吐火舌。
但很快被尸潮淹没。
求救信号在无线电里嘶响。
“这里是幸存者车队！”
“我们被困在城南路口！”
“请求支援！重复，请求……”
信号戛然而止。
只余忙音。
墨垣面无表情记录。
【群体狩猎行为确认】
【智慧等级提升至C级】
他关掉设备，准备休息。
却听见客房传来轻微响动。
晷璟在做噩梦。
低声啜泣像受伤小兽。
墨垣在门外停留片刻。
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他回到主控室，
按下某个红色按钮。
建筑外部传来轻微机械声。
更多防御装置被激活。
其中包括，
对内的监控和限制系统。
次日清晨六点。
晷璟被准时唤醒。
她走出客房时，
墨垣已经在餐桌前。
桌上摆着简单早餐。
还有一张地图。
“吃完开始工作。”
他语气依旧冷淡。
晷璟默默坐下吃饭。
发现食物比昨晚丰盛。
甚至有新鲜水果。
这男人到底有多少储备？
饭后墨垣带她到控制室。
指着一个屏幕。
“识别并记录它们的行为。”
屏幕上显示街道监控。
丧尸在游荡，看似混乱。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
它们似乎在巡逻。
有固定的路线和节奏。
晷璟看得头皮发麻。
“它们……在组织化？”
墨垣点头。
“这就是你的工作。”
“记录所有异常行为。”
他递给她一个笔记本。
“详细记录，不要遗漏。”
晷璟接过本子，心情复杂。
这工作听起来简单，
实则极度危险。
需要长时间观察那些怪物。
但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墨垣似乎满意她的态度。
“完成后有奖励。”
他指了指冰箱。
“今晚可以加餐。”
晷璟勉强笑笑。
开始认真工作。
起初她只是机械记录。
但很快发现规律。
这些丧尸确实在变化。
它们开始使用工具。
甚至简单交流。
这发现让她脊背发凉。
“墨先生！”
她忍不住呼叫。
“你看这个！”
监控画面中，
几个丧尸正协作攀爬。
试图进入一栋建筑。
它们搭成人梯，
动作笨拙却有效。
墨垣快速操作摄像头。
放大画面仔细观察。
“继续观察。”
他语气凝重。
晷璟点头，更加专注。
中午墨垣难得让她休息。
还给了能量棒当零食。
“进度不错。”
他简单评价。
晷璟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墨垣第一次表扬她。
虽然听起来很公事公办。
下午工作继续。
晷璟逐渐适应节奏。
甚至开始主动分析。
她芭蕾舞者的观察力，
此刻派上用场。
能注意到很多细节。
比如某个丧尸特别强壮。
或者某个总是躲在后面。
像在指挥。
她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墨垣看着她的笔记，
眼神略有变化。
“你比我想象的有用。”
晷璟心中一喜。
“那我……”
话未说完，警报突然响起。
红色灯光闪烁。
主屏幕弹出警告框。
【检测到高速移动目标】
【预计三分钟后接触】
墨垣立即切换画面。
只见一个矫健身影，
正在楼顶间跳跃穿梭。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身后跟着一群变异丧尸。
它们四肢着地奔跑，
像猎犬般敏捷。
晷璟吓得捂住嘴。
“那是什么？”
墨垣没有回答。
他紧盯着那个逃亡者。
对方似乎发现了摄像头，
突然改变方向，
径直朝安全屋冲来。
同时抬手亮出某个符号。
墨垣瞳孔骤缩。
那是……
“回你房间去。”
他厉声对晷璟说道。
“现在！立刻！”
晷璟从未见他如此紧张。
慌忙跑回客房。
锁上门心脏狂跳。
墨垣快速操作控制台。
所有防御系统启动。
但他盯着那个符号，
犹豫了一秒。
就这一秒，
对方已经撞破窗户，
翻滚着进入安全屋。
倒在客厅地毯上。
浑身是血，气息微弱。
墨垣举枪对准入侵者。
对方艰难抬头，
露出被血污覆盖的脸。
竟是个年轻女子。
她扯出个惨淡笑容。
“找到你了……”
“幽灵密钥。”
墨垣眼神骤冷。
“你是谁？”
女子咳嗽着吐血。
“璇阙……博士向你问好。”
她递出个染血的U盘。
“他们……要来了……”
话音未落，
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
以及扩音器的警告。
“里面的人听着！”
“我们是联邦应急部队！”
“立即交出逃亡者！”
“重复，立即交出逃亡者！”
墨垣看着昏迷的女子。
又看向窗外悬浮的直升机。
机身没有任何标识。
他眼神逐渐冰冷。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
安全屋第一次，
从内部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