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故事    更新时间: 2025-10-08 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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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

屏幕上“妈”那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皮一跳。

我掐断电话,身体比脑子快,已经冲出了会议室。

“姜明!你什么态度!”老板的咆哮被我甩在身后。

我顾不上了。

妈的电话,从来只在一种情况下会这样不分时间地打来。

——爷爷又出事了。

走廊尽头,我回拨过去,听筒里是妈压抑的哭腔。

“小明,你快回来,***……怕是不行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走廊的声控灯都暗了下去。

一种熟悉的、黏腻的、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我的后脑。

又是这种感觉。

每当家里出事,这种名为“不详”的预感,就如影随形。

医生的话很委婉,却像一把钝刀子,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老爷子器官衰竭,是几十年的***病拖垮了身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虚弱得像风中残烛。

爷爷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回到老家,替他收拾住院要用的东西。

推开他卧室的门,一股陈旧的、混杂着草药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一本翻烂了的《赤脚医生手册》下面,压着一双草鞋。

一双小得离谱,做工却异常精致的草鞋。

它静静地躺在那,像一个沉默了数十年的秘密,也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家族疮疤。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遥远的童年。

爷爷很少提及当年的事。

可我记得,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他都会坐在这张床边,摩挲着这双草鞋,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和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愧疚。

小时候,我家总是不太平。

那些怪事,细小,琐碎,却像长在身上的牛皮癣,怎么都甩不掉。

吃饭时,好端端的碗,会自己从桌上滑下去,摔得粉碎。

夜深人静时,门外总有奇怪的“脚步声”,嗒,嗒,嗒,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种蹄类动物在踱步。

我的弟弟妹妹,身体总是比别的孩子弱,三天两头发烧,五天一场大病,医生查不出所以然,只说是体质差。

最奇怪的是爷爷。

每逢阴雨天,特别是下雪天,他就会坐立不安。

他会搬一把椅子坐在窗前,死死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嘴里念念有词,像在祈祷,又像在恐惧。

我曾经壮着胆子问过爸妈,家里是不是“不干净”。

我爸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小孩子家家***什么!”

我妈则会把我拉到一边,眼神躲闪,声音压得极低:“别瞎问,就是咱家……祖上运气不好。”

“祖上运气不好”这六个字,像一口大锅,把所有无法解释的怪事都扣了进去。

但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

那个疙瘩,就源于爷爷偶尔醉酒后,断断续续讲出的那个雪夜奇遇。

被野驴相救,却因一句“留下吧,我养你过冬”而引发的诡异剧变。

野驴那双从感激瞬间转为怨毒的眼睛。

以及第二天清晨,出现在床边的那双草鞋。

此刻,我再次拿起那双草鞋。

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小,大概只有我巴掌那么大,远不是一个成年人,甚至不是一个孩童能穿的尺寸。

倒像是……为某种幼小的生物量身定制。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冷。

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是护工。

“姜先生,您快来一下!老爷子他……他好像在做噩梦,怎么都叫不醒!”

我赶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爷爷在病床上剧烈地挣扎着,双手在空中乱抓,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

“别走……回来……别走啊……”

他枯瘦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突然,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

“嗬嗬……嗬嗬……”

那声音,尖锐,嘶哑,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那是我在纪录片里听过的,驴的悲鸣。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病房的窗户外面,响起了一声同样尖锐、凄厉的驴鸣!

那声音仿佛贴着玻璃传来,穿透力极强,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猛地抬头望去,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对面楼栋的灯光勾勒出一个轮廓。

一个模糊的,瘦长的影子,在窗台上一闪而过!

我的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理性告诉我,这是十二楼,不可能有驴。

可那声驴鸣,那个影子,却真实得让我头皮发麻。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病床上因为那声驴鸣而瞬间安静下来,却陷入更深昏迷的爷爷,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

这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头驴有关。

这个纠缠了我们家几十年的“厄运”,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一个诅咒。

一个来自那头野驴的,血的诅咒。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跳。

我看着爷爷苍老的脸,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泪,心中涌起一股决绝。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让爷爷带着这份恐惧和秘密离开。

无论那是一头驴,一个鬼,还是一段被尘封的恩怨。

我,姜明,必须把它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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