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感觉被这话迎头打了一下。
沈书昀没说信或不信，惩戒却已经下来了，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定定地看着他，这一刻，沈书昀就像个陌生人。
容姝回过神，腰板挺直，不卑不亢道：“此事与我无关，但，既是老爷的意思，我自会遵从。”
沈书昀对上容姝的眼睛，明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清冷样子，竟叫他的心没由来地一沉。
他是想要说什么的，但容姝很快地转了身，消失在了门外。
等容姝跪着抄完经，已经是两天后。
两条腿又麻又痛，膝盖不像自己的。
回到院里，兰枝匆匆迎上来搀她：“夫人，小少爷受了惊吓，高烧了……”
容姝闻言脸色一白，抓紧了她的手。
这年月，孩子高烧很要命，稍有不慎就会夭折。
兰枝连忙把后头的话说完：“夫人别担心，小少爷已经退烧了，只是一直哭。”
容姝一颗心堪堪放下，快步回了房。
沈钦难受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阿娘，小钦难受……阿爹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容姝抱紧他：“阿娘这就去把你阿爹找来。”
她立马起身，踉跄着往明漪院里走去。
明漪院里的下人都没拦住她的脚步，房里的场景却叫她一下顿住了。1
沈书昀正一手摸着明漪的肚子，一手帮她扇着风，神情温柔。
似曾相似的场景，像一根针扎进容姝心口，又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容姝想转身就走，可又想起沈钦那张烧得通红的小脸，还是僵站在了原地。
她弯身行礼：“老爷。”
沈书昀皱眉看来，问道：“怎么了，”
容姝垂眼未看他，答：“老爷，小钦病了，想见您。”
“哎哟！”沈书昀身旁的明漪却是娇弱地叫起来。
“怎么了？没事吧，漪儿？”
沈书昀立马侧身去照看她，神情担忧无比。
明漪捂着肚子，娇娇地掩着唇，说：“老爷莫紧张，妾身没事。”
容姝抿唇看着，心窒息着，却不肯走，只等沈书昀一句准话。
待沈书昀安抚好明漪，才想起门口的容姝。
他眉头未松，承诺道：“我明日得空了，就去看小钦。”
“可是……”
容姝的话还没说完，明漪却反应得更加厉害，将沈书昀的心神全吸引走了。
“行了，行了，以后没事不要闯明漪的院子。”
沈书昀说完，就起身走到门口。
当着容姝的面关上了房门。
容姝又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年少时的她，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吗？
客客气气地称沈书昀为“老爷”，小心翼翼地揣度沈书昀的意思。
然后，被关在门外听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柔情蜜意。
蹒跚着步子回到小院，容姝的耳边便传来一声虚弱的猫叫。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老猫。
她走过去，蹲下身摸它，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你回来了？”
老猫却只是蹭了蹭她的手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
容姝心里柔软一片，不由得笑了：“你呀，也老了。”
她抱起猫，抱稳了，走了几步，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手下的猫身体没了起伏。
容姝愣愣地看着它毛绒绒的脑袋，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兜兜转转，它还是回到了自己常待的小院，看了她最后一眼。
像是在告诉她，不必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