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长了“烂花疮”,他们说我不洁,是灾星。他们用石头砸我,用脏水泼我,
骂我是**。只有他,全族最耀眼的陆斐,会偷偷给我送药,对我说:“阿俏,我相信你。
”可最后,当所有人逼我承认是杀人凶手时,也是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劝我:“阿俏,
认了吧,为了宗族的名声。”我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
纵身跳入了那条吞噬了我清白的“流川河”。01我被诊断出得了“烂花疮”的那天,
娘亲哭得差点昏死过去。“阿俏,我的儿,这可怎么办啊!”我卷起袖子,
看着手臂上那片硬币大小、边缘泛红、中心却微微腐烂的皮肤,心里一片冰凉。我叫阿俏,
是浣衣房刘婶的女儿。我们陆氏宗族是这方圆百里最显赫的望族,族规森严,最重名节。
而“烂花疮”,在族里的传说中,是只有品行不端、身子不洁之人,才会受到的天谴。
这个诊断,等于直接给我判了死刑。娘亲跪在地上,死死抱住陆医师的腿,“医师,求求您,
求求您别说出去!阿俏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不可能得这种脏病的!”陆医师一脸为难,
叹了口气:“刘家的,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这疮……太像了。为了全族人的安危,
我必须上报宗祠。”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是唐莺,
三长老的嫡孙女,平日里最爱与我别苗头。她捂着嘴,
一双眼睛里满是夸张的惊恐和掩饰不住的窃喜。“天啊,阿俏,你……你真的得了烂花疮?
”我猛地抬头,狠狠瞪着她。娘亲慌忙爬起来,想去捂她的嘴:“莺姑娘,你别胡说!
我们阿俏是清白的!”唐莺灵巧地一躲,声音反而更大了几分:“刘婶,这可不是我胡说,
陆医师都亲口说了!怪不得最近瞧着她总没精神,原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遭了报应!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得我心口生疼。我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一字一句地反驳:“我没有!”“你没有?那你这疮是哪里来的?”唐莺抱着手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阿俏,大家都是一个宗族的,
你要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指不定长老们还能从轻发落呢。藏着掖着,
要是传染给了族里其他人,你担待得起吗?”“你给我滚!”我气得浑身发抖,
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她砸了过去。茶杯“啪”地一声在她脚边碎裂,茶水溅了她一裙摆。
唐莺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指着我,尖叫道:“你还敢动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等着吧,
我这就去告诉所有人,你这个灾星!”她说完,转身就跑了。我知道,完了。不到半个时辰,
我得了“烂花疮”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陆氏宗族。
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下午,我跟娘亲去河边收衣服,原本热闹的浣衣场,
在我们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无论长幼,都像见了鬼一样,纷纷后退,
捂住口鼻,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快看,就是她,得了烂花-疮的那个。
”“离她远点,小心被传染了!”“真不要脸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扎进我的心里。我低着头,
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一个半大的小子,胆子格外大,
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我扔了过来。石子砸在我的额角,立刻就见了血。“打她!
打这个不要脸的灾星!”有人带了头,更多的人开始起哄。石子、泥块,
像雨点一样朝我和娘亲砸来。娘亲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我死死护在怀里,
用她瘦弱的背脊,承受着所有的攻击。“别砸了!别砸了!我女儿是冤枉的!”她哭喊着,
声音嘶哑而绝望。可没有人听。他们眼中的疯狂和恶意,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就在我以为我和娘亲要被活活砸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
”人群骚动起来,自动分开一条路。我从娘亲的臂弯里抬起头,看到了来人。是陆斐。
我们陆氏宗族的少族长,是所有少女心中的皎皎明月。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身姿挺拔,
面如冠玉。此刻,他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却冷若冰霜。“谁给你们的胆子,
在这里聚众闹事,私自动刑?”那些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族人,一见到他,
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蔫了下来。
长……”“我们只是……只是怕她把病传给我们……”陆斐的目光扫过我和娘亲狼狈的模样,
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再理会那些人,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我额角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还疼吗?”他轻声问,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我摇了摇头,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我。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拿去用。别怕,我相信你。”说完,他站起身,
冷冷地对周围的人说:“在宗祠没有定论之前,谁再敢对阿俏无礼,就是与我陆斐为敌!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群彻底散了。我握着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药瓶,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照进我生命里的光。
可我不知道,这束光,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亲手将我推向更深的深渊。02陆斐的介入,
让我和娘亲暂时免于被族人攻击。但那种无声的排挤和孤立,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我们越收越紧。第二天,娘亲去浣衣房领活,管事直接把她拦在了门外。“刘家的,
你回去吧,以后这儿的活没你的份了。”“为什么?王管事,**了二十年,从没出过差错!
”娘亲急了。王管事一脸不耐烦,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女儿得了那种脏病,谁知道你们碰过的东西干不干净?
这马上就是祭天大典了,要洗的都是长老和贵人们的礼服,要是出了半点差池,
你担待得起吗?”“我女儿是冤枉的!她没有!”“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嚎了,看着就晦气!
”王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干活。
”娘亲被推了一个趔趄,我赶紧扶住她。她看着紧闭的浣衣房大门,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浣衣房的活,是我们唯一的生计来源。现在,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回到我们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娘亲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泪。我知道,她在绝望。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娘,别哭,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娘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阿俏,是娘没用,
护不住你……”我心里一酸,强忍着泪意,故作轻松地说:“谁说没有?
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娘亲浑身一震,
猛地抓住我的手:“离开?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是陆氏的族人,擅自脱离宗族,
是要被追杀的!死都不能入祖坟!”看着娘亲惊恐的眼神,我沉默了。是啊,在这个时代,
宗族就是天。脱离宗族,就等于成了无根的浮萍,下场只会更惨。我们被困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糟。家里的存粮快要见底,我们却没有任何收入。
以前关系还不错的邻里,现在见到我们就像见到鬼,门窗紧闭。我试着去找些零活,
但所有人都因为“烂花疮”的传言而拒绝我。我走在路上,
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恶意视线。“看,她还有脸出来。”“真是个小妖精,
也不知道勾搭了哪个野男人。”“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些污言秽语,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放肆。我学会了低着头走路,
学会了对那些刺耳的声音充耳不闻。我手臂上的那块“烂花疮”,在用了陆斐给的药之后,
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扩大的趋势。我开始害怕,开始怀疑,难道我真的……不,不可能!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清白。这天晚上,我饿得头晕眼花,娘亲把家里最后一点米,
熬成了一碗清可见底的粥,全给了我。“娘,你吃。”我推给她。“娘不饿,你快吃,
你还在长身体。”她笑着,眼角的皱纹却显得那么苦涩。我端着那碗粥,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进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我和娘亲对视一眼,
都有些紧张。这么晚了,会是谁?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的,
竟然是陆斐。他换了一身深色的便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阿俏,
我……来看看你们。”我愣住了,赶紧让他进来。娘亲看到他,又惊又喜,
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少……少族长,您怎么来了?”“刘婶,您叫我阿斐就好。
”陆斐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屋。有白米饭,
有红烧肉,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我和娘亲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荤腥了,闻到这股味道,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有些窘迫,脸颊发烫。陆斐却像是没听见,把碗筷摆好,
温和地说:“我猜你们最近……可能有些不便。快吃吧,还热着。”娘亲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一个劲地道谢。我看着陆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有问我的病,没有提那些流言蜚语,
只是默默地给我们送来了最需要的食物。这份尊重和善意,比任何语言都更让我动容。
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起了族学里的趣事,说起了他新得的一本棋谱。
他努力地想让我开心起来,像以前一样。以前,我虽然只是个浣衣房的女儿,但因为成绩好,
性子也活泼,在族学里人缘不错,也包括陆斐。他会跟我讨论文章,会借书给我看,
我们之间,有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情愫。可现在,一切都变了。“阿俏,别想太多。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轻声安慰道,“清者自清。等祭天大典过后,我会请我爹,
也就是族长,亲自为你查明真相。”“真的吗?”我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无比真诚,“我不会让你一直被冤枉的。”他说话的时候,
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一块玉佩。那块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斐”字,
是他身份的象征。我记住了这个小动作。那一晚,是我出事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我以为,只要有他在,我就能撑下去。我以为,黎明真的就快要来了。可我没想到,
唐莺的报复,来得那么快,那么狠。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冲进了我家,为首的,正是三长老,
唐莺的爷爷。他一脸怒容,指着我,厉声喝道:“来人,
把这个不知廉耻、玷污宗族圣物的**,给我抓起来!”03三长老的怒吼声,像一道惊雷,
在我小小的家里炸开。娘亲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长老,您这是做什么?
阿俏她犯了什么错了?”“犯了什么错?”三长老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
“她自己心里清楚!”他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还敢狡辩!
”三长老从身后一个丫鬟手里拿过一件衣服,猛地摔在地上。那是一件金线绣成的华美礼服,
我认得,是祭天大典时,族长夫人要穿的。只是现在,这件本该圣洁华贵的礼服上,
却沾染着一大片腥臭的污渍,像是狗血,又像是别的什么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件祭天礼服,昨晚被发现扔在浣衣房的脏水桶里!”三长老指着礼服,声色俱厉,
“而昨晚,有人看到你这个**,鬼鬼祟祟地在浣衣房附近出现过!”我脑子“嗡”的一声。
昨晚?昨晚我明明和陆斐在一起!“我没有!昨晚我根本没去过浣衣房!”我大声辩解。
“还嘴硬!”唐莺从三长老身后站了出来,指着我,满脸的“义愤填膺”。“阿俏,
你就承认吧!是不是因为王管事不让你娘干活,你就怀恨在心,故意弄脏祭天礼服来报复?
祭天大典对我们宗族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她这番话,
说得“合情合理”,瞬间就给我的“罪行”定下了动机。周围围观的族人越来越多,
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天啊,真是她干的?”“早就说她不是好东西,
心都烂了!”“这种人就该浸猪笼!”我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不是我!
你们有证据吗?”“证据?”唐莺冷笑,“很多人都看到你昨晚在外面游荡,
而你又恰好有动机,这还不够吗?还是说,你想找人给你作证?
谁会给一个得了烂花疮的灾星作证?”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我的死穴。是啊,谁会信我?
一个被认定“不洁”的人,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就在这时,我想起了陆斐。“是陆斐!
少族长可以为我作证!”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道,“昨晚,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这句话一出口,全场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
一个得了“烂花疮”的浣衣女,和高高在上的少族长,深夜共处一室?这信息量,太大了。
唐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阿俏,你真是疯了!
为了脱罪,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你以为拉上少族长,我们就会信你吗?
你这分明是想把少族长也拖下水,玷污他的名声!”三长老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知廉耻!来人,给我掌嘴!”一个家丁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我脸上扇来。“住手!
”一声清喝,陆斐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屋里的情景,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三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陆斐出现,我心里一喜,以为救星来了。“陆斐!
你快告诉他们,昨晚我们在一起,我根本没去过浣衣房!”陆斐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地上那件污秽的礼服,
又看了看三长老和周围族人那一张张探究的脸。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为难,有挣扎,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闪躲。唐莺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少族长,您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这个**为了脱罪,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竟然敢污蔑您和她有染,简直是罪该万死!
”三长老也沉着脸开口:“阿斐,三爷爷知道你心善,但对这种人,绝不能姑息。
她不仅毁了祭天礼服,还想败坏你的名声,动摇宗族根本。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斐身上。他成了全场的中心。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等着他为我澄清。只要他说一句话,一句“是,我昨晚和她在一起”,
所有的污蔑都会不攻自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看到他紧紧地抿着唇,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那块玉佩。一下,又一下。终于,他开口了。“昨晚,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我的确……见过阿俏。”我心里一松。然而,他接下来的话,
却将我瞬间打入冰窖。“我见她和刘婶生活困苦,便送了些饭菜过去。但……放下东西,
我很快就离开了。”很快……就离开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撒谎?唐莺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追问道:“那您离开之后呢?
您能保证她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吗?”陆斐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哈哈哈……”唐莺得意地大笑起来,“阿俏,你听到了吗?连少族长都不能为你作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我看着陆斐,
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写满“为难”的脸。我忽然明白了。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不敢承认,
在一个深夜,和声名狼藉的我,共处了那么长时间。他怕被我连累,
怕玷污他“光风霁月”的少族长名声。我的希望,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原来,
他所谓的“相信”,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原来,他那束照亮我生命的光,是那么的吝啬,
吝啬到连一点点风险都不愿为我承担。“带走!”三长老见状,不再犹豫,大手一挥。
两个家丁再次架住我,这次,我没有再挣扎。心死了,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娘亲哭喊着扑上来,却被无情地推开。我被拖拽着,像一条死狗,经过陆斐的身边。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看着他的眼睛。“陆斐,你撒谎。”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不敢与我对视,仓皇地别开了视眼。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会后悔的。”说完,我任由他们将我拖走,
拖向那座象征着宗族最高权力的宗祠。那里,将是审判我的地方。我知道,我的人生,
从这一刻起,已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而亲手把我推下去的,是我唯一信任过的人。
04我被关进了宗祠的柴房。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
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只有一丝微光从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我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浑身冰冷。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陆斐那闪躲的眼神,那句“很快就离开了”,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是他族学里偶尔的指点,
是他借给我那些珍贵的书籍,是他那晚送来的热饭热菜,给了我错觉吗?我以为我们是知己,
是朋友,甚至……我曾偷偷幻想过更多。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对于高高在上的少族长来说,
我不过是他善心泛滥时,顺手施舍的一个对象罢了。他的善意,是有前提的,
那就是不能损害他自身的任何利益。一旦触及他的名声和地位,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挡住了那唯一的光源。是唐莺。她穿着一身鲜亮的衣裙,
妆容精致,与这破败的柴房格格不入。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阿俏,我来看你了。”她把食盒放在我面前的地上,打开盖子。里面不是饭菜,
而是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药。“这是什么?”我警惕地看着她。“好东西啊。
”唐莺蹲下身,笑吟吟地说,“三长老说了,你罪孽深重,但念在你年幼无知,
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喝了这碗‘净身汤’,再当众承认你弄脏礼服的罪行,
就可以从轻发落,只打二十大板,然后把你和你娘赶出宗族。”净身汤?我听说过,
那是给犯了***戒的女人喝的,据说喝下去会腹痛如绞,从此再难有孕。承认罪行,
喝下这碗药,被打二十大板,然后像垃圾一样被赶出去。这就是他们给我的“机会”?
“如果我不喝呢?”我冷冷地问。“不喝?”唐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毒,“那也好办。明天一早,就在宗祠广场,当着全族人的面,
乱棍打死。你自己选吧。”她笃定我一定会选前者。毕竟,***。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忽然笑了。“唐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问,
“就因为陆斐多看了我几眼?”唐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跟少族长相提并论?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胚子,明明一身污泥,还妄想攀龙附凤!
”“所以,礼服是你弄脏的,对不对?”我盯着她的眼睛。唐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你在胡说什么?证据确凿,就是你干的!”“你心虚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唐莺,你敢对天发誓,这件事与你无关吗?”“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的心虚,“我劝你还是别废话了,赶紧选吧,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片“烂花疮”,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似乎又扩大了一些。我伸出手,用指甲在那片皮肤上用力一刮。
一层薄薄的、腐烂的表皮被我刮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粉红色的新肉。虽然还有些红肿,
但……并没有传说中那种烂到骨子里的可怕景象。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这……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烂花疮”?而是一种我没见过的皮肤病?
如果我能证明这一点,是不是就能洗刷掉“不洁”的罪名?这个念头,
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我的整个心脏。我需要一个医生,
一个真正懂医术、而不是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医生!我需要时间!我抬起头,看着唐莺,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选。”唐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算你识相。说吧,选哪个?
”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直视着她。“我选……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我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啊——!”唐金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我用了十成的力气,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我就是要让她也沾上我的“病”!我就是要让她也尝尝,被当成瘟神是什么滋味!“疯子!
你这个疯子!快松口!”唐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拼命地捶打我的后背。
外面的家丁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想把我们分开,但我像一只疯狗,
死死地咬住不放。混乱中,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
松开了口,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咳咳……”我咳出一口血,
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唐莺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鲜血淋漓的牙印,吓得魂飞魄散。
“我的手!我的手!我会不会也得烂花疮?!”她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她带来的丫鬟和家丁也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要带她去找医师。临走前,唐莺回头,
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看着我。“阿俏,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活过明天的!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唐莺,
你怕了吗?这才只是个开始。我不会就这么认命的。就算是死,
我也要拉着你们这些把我推向深渊的人,一起陪葬!05我咬伤唐莺的后果,
来得比想象中更严重。当天晚上,三长老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柴房。他二话不说,
直接让人把我拖了出去,绑在了宗祠广场中央的刑柱上。“这个**,心肠歹毒,
不仅不知悔改,还敢恶意伤人,妄图将污秽之病传染给莺儿!”三长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对着连夜召集来的族人,声色俱厉地宣布,“此等祸害,留之无用!我宣布,即刻执行火刑,
以儆效尤!”火刑!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是宗族里最残酷的刑罚,
通常只用于处置那些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的叛族者。我被绑在冰冷的刑柱上,夜风吹过,
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寒冷。但我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荒谬。就因为我咬了唐莺一口,
他们就要烧死我?娘亲被人拦在人群外,哭得撕心裂肺,几近昏厥。“不要!求求你们,
放过我女儿!她是被冤枉的!”可她的哭喊,淹没在族人兴奋的叫嚷声中。“烧死她!
烧死这个灾星!”“净化宗族!以正视听!”他们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烧死我,
是一场盛大的庆典。我看着那一双双或麻木、或残忍、或兴奋的眼睛,心中一片死寂。
这就是我的族人。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柴火被堆在了我的脚下,
有人拿着火把,一步步向我走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再次响起。“等一下!”是陆斐。
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到台阶下,仰头看着三长老。“三长老,火刑太过残忍,还请三思!
”三长老冷哼一声:“阿斐,我知道你心善。但这个**已经无可救药,留着她,
只会是宗族的祸害!”“她罪不至死!”陆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弄脏礼服之事尚未查清,她咬伤唐莺,也是被逼无奈。请三长老看在我的薄面上,
先将她收押,待祭天大典之后,再行审问,如何?”唐莺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还带着泪痕。“少族长,你还要为这个**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