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会传染的。

当我看到老刀那个“和善”的微笑时，我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这个老刀，是假的。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胖子张。

“你干嘛？”胖子张被我撞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嘟囔。

他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他眼里，失踪的向导回来了，危机解除了。

王教授和林月也松了口气的样子，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

“老乡，你没事就好，刚才吓死我们了。”王教授上前说道，“我们看你帐篷里没人，还以为你出事了。”

“假”老刀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表情。

“能出什么事。这林子我走了几十年了。”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模仿得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微笑，和那个干净得诡异的裤脚，我恐怕也会被他骗过去。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假”老刀开始发号施令，“今天必须走出这片‘回响林’。”

他说着，弯腰去拿地上的砍刀。

就是这个动作，让我再次确认了我的猜测。

他弯腰的时候，外套的下摆向上提了一下。

在他后腰的位置，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皮带上空空如也。

而我记得很清楚，真的老刀，总是在后腰别着一个老式的牛皮水壶。

那个水壶，不见了。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怎么办？

直接揭穿他？

告诉大家这个老刀是假的？

他们会信吗？

还是会觉得我因为内疚和恐惧，精神失常了？

看着胖子张和王教授已经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帐篷，我感觉一阵无力。

只有林月，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陈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

“那个老刀……有问题。”

林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什么意思？”

“他不是真的老刀。”我快速地把我发现的疑点——微笑、干净的裤脚、消失的水壶——告诉了她。

林月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她比胖子张和王教授要敏锐得多。

“那……那真的老刀呢？”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我摇了摇头，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月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没有对我们做什么，说明他有别的目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林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种在绝境中相依为命的默契悄然形成。

队伍重新上路。

“假”老刀走在最前面，依旧沉默地挥舞着砍刀。

他的背影，和真的老刀一模一样。

高大，坚实，充满了力量感。

可现在，这个背影在我和林月眼中，却像是一个移动的坟墓，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胖子张跟在“假”老刀身后，大概是想弥补昨天的过错，不停地没话找话。

“刀爷，你说这林子里到底有啥啊？为啥不能叫名字？”

“假”老刀没有回头，声音冷冷地传来。

“不该问的别问。”

“那我们今天能到那个大瀑布吗？我相机都准备好了。”

“闭嘴。省点力气。”

胖子张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闭上了嘴。

他的这些问题，反而让我的心稍微安稳了一点。

这个“假货”，似乎连老刀不耐烦的性格都学得惟妙惟肖。

它在模仿。

它在学习。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围坐在一起吃压缩饼干。

“假”老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我注意到，那是一个全新的军绿色水壶，而不是他之前那个老旧的牛皮水壶。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我感觉像被一条蛇盯上了。

他是在故意展示给我看吗？

他在告诉我，他已经“更新”了自己的装备，填补了那个破绽？

这个东西……有智慧！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啃着干巴巴的饼干。

下午，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

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突然，走在最后的王教授“哎哟”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师？”林月回头问。

“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王教授撩起裤腿，脚踝上迅速红肿起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