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鸦雀无声中，我妈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冲过来，扬手就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孽障，不孝女！”

她指着我尖声哭骂：“在你外婆灵前闹事，是不是想让她死不瞑目！”

我顶着红肿的巴掌印，笑了。

“从外婆去世到现在，你们有谁掉过一滴眼泪？谁有过一丝真心实意的悲痛？”

“外婆知道我要离婚，她只会替我高兴！”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又要打我。

宋曦宁惊呼：“妈妈，别这样！”

她上前想要阻拦，却自己撞了一个趔趄。

“曦宁！”

“小姨！”

刚才看着我挨打，无动于衷的周景宸和周轩轩瞬间慌了神。

他们同时焦急地围住宋曦宁，查看伤势。

宋曦宁泫然欲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太喜欢轩轩，就答应去参加他的家长会。”

“姐，我以后再也不接触轩轩了，你别生气。”

周轩轩一听，气得满脸通红。

他扭头就用小拳头狠狠捶打我。

“坏妈妈！都怪你，害得小姨不要我了！”

“为什么你是我妈妈？我要小姨当我妈妈！”

周景宸揽着宋曦宁的肩膀，失望地责备我：“宋知晚，你为什么永远都控制不好情绪？”

“就是因为你的无能，轩轩才不敢在学校提起你，他怕丢人！”

我无能吗？

周景宸大概忘了。

结婚前，我的学历、能力，都远远胜过他。

是他，在婚后一次次暗示我，女人要以家庭为重。

是他，在我想要重新工作时一次次贬低我，说我已经与社会脱节。

甚至在周轩轩一次次用“家庭主妇”、“没用的妈妈”来刺伤我时。

他也从未为我辩解过一句。

我就是在他们父子日复一日的否定和精神折磨里。

被逼成了一个疯子。

周景宸转向面面相觑的亲戚们，勉强笑了笑。

“知晚她，产后抑郁一直没好利索，忽然发病，让大家见笑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

捏紧我的腕骨，带着警告的意味。

周景宸很少对我发火。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无视我的愤怒和痛楚。

上一次他这么看着我。

还是因为我无意间，发现了他偷藏了宋曦宁的婚纱照片。

我质问他，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压低声音警告我。

“宋知晚！曦宁现在过得很好，你敢发疯打扰她，我们就离婚！”

我才知道，原来周景宸之所以选择了相亲认识的我。

是因为之前表白过宋曦宁，却被她拒绝了。

“宋曦宁。从小到大，不论是零食、玩具还是衣服，我都只能捡你挑剩下不要的。”

“我不想连男人也一样。”

我挥开周景宸的手，顺势将他往宋曦宁的方向推了一把。

“周景宸，宋曦宁不要的东西，我宋知晚，也不要了。”

宋曦宁的脸倏然涨得通红。

“姐，你胡说什么？我和姐夫是清白的！”

我看着周景宸，一字一句道：“我说最后一遍，离婚。”

周景宸却怔愣地看着我，眼底第一次浮现出货真价实的慌乱。

他没想到我会当众挑破他和宋曦宁的关系。

他后知后觉。

这一次，我是动真格的了。

周轩轩听不懂大人的机锋。

只看到他喜欢的小姨，被讨厌的妈妈欺负得哭了。

他气呼呼地抓起供桌上的盘子，用力朝我砸过来。

“废物妈妈，我讨厌你！”

瓷盘重重砸到我的额头，汤汤水水淋了我一身。

周景宸拉住周轩轩，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镇定。

他对我说：“宋知晚，你想清楚。”

“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真要离婚，轩轩的抚养权你拿什么争？”

他又想用孩子拿捏我。

但他忘了，我是学金融的，最懂得计算沉没成本。

当断则断。

我抹了把脸上的汤水，干脆地点了头。

“好，这种是非不分，有妈生没爹教的白眼狼儿子留给你。”

“抚养权，我不要了。”

他脸上的游刃有余彻底凝固，只剩全然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