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他语气缓和了些，“冉冉想和你见一面，感谢你这些年照顾我。餐厅订好了，现在跟我过去吧。”

林雾无从拒绝。

走到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那里。

林雾习惯性地走向副驾，却看到副驾驶座上贴着一张可爱的卡通贴纸，上面写着：“矜北小公主的专属座驾”。

程矜北也看到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纵容的笑意：“这是冉冉贴的，她小孩子脾气。”

他拉开后车门，“你坐后面吧。”

林雾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进了后座。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甜香。

后座摆放着几个可爱的玩偶，储物格里放着夏星冉的化妆品，甚至椅背上还挂着一件她的薄外套。

最显眼的，是嵌入车背显示屏里滚动播放的两人合照，照片里程矜北看着夏星冉的眼神，是林雾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

原来，那样一个冷漠骄傲、对生活品质苛刻到极致的男人，也会为了心爱的人，允许自己的私人空间被这样充满少女心的物品侵占。

他或许，是真的爱惨了夏星冉吧。

爱到可以忘记她曾经的逃离，不顾一切地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餐厅包厢里，夏星冉早已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她立刻笑着迎上来，亲昵地挽住程矜北的手臂，然后才看向林雾，笑容甜美却带着一丝审视：

“林雾是吧？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呢，不过那时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了。以后你是矜北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啦！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矜北，真是辛苦你了。”

林雾垂下眼睫，声音平淡：“应该的。”

落座后，夏星冉拿起菜单，兴致勃勃地点菜：“这个麻辣水煮鱼，他们家的招牌！还有毛血旺，爆辣兔丁……哦，这个香辣蟹也好想吃！”

林雾听着，眉头微微蹙起。

程矜北胃不好，根本吃不了这么**的。

而且，那盘香辣蟹里用来提味的紫苏，是他严重过敏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看向程矜北，想开口提醒。

程矜北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递给她一个“不必多说”的眼神。

林雾心头一震，闭上了嘴。

菜上来了，红彤彤的一片。

夏星冉吃得开心，不停地给程矜北夹菜：“矜北，你尝尝这个，好好吃！”

程矜北面不改色，将她夹来的菜一一吃下。

直到饭局中途，他才起身去了洗手间。

林雾知道他一定难受极了。

她沉默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洗手台前，程矜北正难受地扯着领带，锁骨上方已经冒出了一片明显的红疹，呼吸有些急促。

林雾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常备的抗过敏药，又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程矜北看到她，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接过药和水吞下，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复。

“还是你最知道我需要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

“那些菜你明明不能吃，为什么不拒绝？”林雾轻声问。

程矜北靠在洗手台上，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纵容：“冉冉读书时就希望找一个能陪她吃到一起、玩到一起的男朋友。我们性格喜好差别大，如果总是各顾各的，肯定走不长久。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迁就她的习惯，早就习惯了。”

林雾忽然想起，照顾他的那五年，因为他挑剔苛刻，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迁就他。

她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和禁忌，将他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原来，不是他天生冷漠难伺候，只是他愿意迁就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当他遇上真正爱的人，他也可以走下神坛，百般将就。

“你很喜欢夏**。”林雾陈述道。

程矜北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比喜欢我的生命还要喜欢。”

林雾点了点头，心脏那片麻木的寒意似乎又扩散了一些：“祝你们幸福。”

她准备离开。

“等一下。”程矜北叫住她，“等我先出去后你再出来。时间久了，我怕冉冉误会。”

林雾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他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领，确认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林雾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他出去好一会儿，林雾才回到包厢。

一顿饭在夏星冉的欢声笑语和程矜北无声的纵容中结束。

程矜北先去地库取车。

夏星冉脸上的笑容在林雾独自出来后，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

“刚刚忍得很辛苦吧？”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林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