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寂如水。
窗外,只有几声不知疲倦的秋虫在低鸣。
屋子里,煤油灯的火苗“噼啪”地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苏晚晴已经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林文鼎将那堆混杂着***和工业券的“战利品”,全部倒在了那张破旧的方桌上。
这三天,他把他所有的行动,都看在眼里。
第一天,他提回一筐散发着腥味的土鸡蛋,和两瓶她认不出的白酒。她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眼中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第二天,他提着一小篮鸡蛋出门,回来时,篮子空了,口袋里多了几张零钱。她想,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挣钱”,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第三天,他竟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待了一上午。直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找上门,他才跟着出去了一趟。
然后,就带回了眼前这……足以让她心脏都漏跳一拍的“巨款”!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叠蓝色的、印着齿轮图案的工业券。作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她比谁都清楚这些票据的分量!十五张,这几乎是普通工人家庭一整年的配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合常理。可连续三天的观察,又让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漏洞。
“怎么回事?”
林文鼎抬起头,迎上她那双写满了震惊和困惑的眸子,笑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将桌上那沓散乱的***,一张一张地拢在一起。
“第一天,买货,花了二十二斤粮票,外加本金。”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像是在复盘一场与己无关的棋局。
“第二天,卖了十斤鸡蛋,成本收回,还赚了几块。”
“今天,剩下的鸡蛋送了人情。用两瓶酒,换了四十块现金,和这十五张工业券。”
他将一叠工业券单独拿了出来,在苏晚晴眼前晃了晃。
“总共算下来,我这三天,净赚八十三块现金,外加这十五张票。”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就这么将整个过程,**裸地摊开在了苏晚晴面前。
苏晚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文鼎,将那沓厚厚的***和那一叠工业券,整理得整整齐齐。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更加错愕的动作。
林文鼎没有将所有的钱都推给她。
他先是将那一叠十五张的工业券,和三十三块钱的现金,分作一堆。
然后,他拿起剩下的那张五十元的“大团结”,仔细地叠好,当着她的面,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内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桌上剩下的那一堆钱和票,推到了苏晚晴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晚晴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他为什么要自己留下五十块?
“什么意思?”林文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属于商人的精明,“给你的,是家里的生活费。我留下的,是本钱。”
他敲了敲自己揣着钱的口袋,一字一句地说道:
“钱,是不会下崽的。只有把钱投出去,才能生出更多的钱。这五十块,是下次生意的本金,是那个能下金蛋的母鸡,动不得。”
苏晚晴彻底愣住了。
她原以为,他会像个暴发户一样,把所有的钱都砸在她面前,炫耀,或者讨好。
可他没有。
他竟然……在规划。
在规划“家用”和“商用”,在规划着“下一次生意”!
这个男人,他不是在赌气,不是在胡闹,他是真的,在把这当成一份事业来做!
这个认知,比桌上那堆钱本身,更让她感到震撼!
“拿着。”林文鼎指了指桌上的钱和票,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咱家的。”
苏晚晴浑身一震,像触电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我不要!我不会用这种……”
“这种什么?”林文鼎打断了她,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这种我辛辛苦苦,用脑子和胆量挣回来的干净钱?”
“苏晚晴,你是不是觉得,收了我的钱,就等于承认我是你男人,心里那点骄傲就过不去了?”
一句话,再次精准地戳中了她最隐秘的心思!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收下。”林文鼎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要是不花,行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等过两天大舅哥再来,我就跟他说,他妹妹骨头硬,宁愿看着家里家徒四壁,也不肯花自己男人挣的钱。到时候我俩再打上一架?”
“你……你**!”
苏晚晴气得浑身发抖。
“对,我就是**。”林文鼎坦然承认,他将那堆钱往她面前又推了推,“钱和票都放这了,怎么花,你看着办。”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似乎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看别处,而是直接落在了苏晚晴的身上,在她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淡蓝色衬衫上,停留了一瞬。
“明天拿着钱和票,去百货大楼。”
他的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天气转凉了,给自己扯几尺好布料,做两件新衣服。别总穿这一身。”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理所当然。
“再买盒雪花膏。”
“我林文鼎的媳妇儿,不能太素净了。”
“砰。”
门被关上,他又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苏晚晴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穿了好几年的衬衫。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我林文鼎的媳妇儿,不能太素净了。”
霸道,无理,却又像一团滚烫的火,狠狠地烙在了她的心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陌生的、混杂着羞窘、恼怒和一丝无法言说暖意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她的心脏。
冰封了许久的心墙,在这一刻,“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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