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永定门外，陆如海勒住马缰，望着高耸的城墙。两个月前他秘密离京时还是个被通缉的"叛徒"，如今凯旋，怀中揣着足以震动朝野的铁证。

"大人，城门戒备比平日森严。"赵诚低声道，他脸上的箭伤已结痂，却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陆如海点点头。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军对每个入城者严加盘查，墙上还贴着几张告示，距离太远看不清内容。

"分开走，按丙号方案。"陆如海做了个隐蔽的手势。随行的十名工匠立即化整为零，混入不同队列。他自己则戴上斗笠，与赵诚牵着马缓步前行。

排队时，身旁两个商贩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听说皇上三日未上朝了..."

"...严阁老派人把守了六部衙门..."

"...周海瑞上书骂阁老，被打了八十廷杖..."陆如海心头一紧。

严嵩把持朝政多年，但如此明目张胆控制京城，还是首次。

他必须尽快见到徐光启和福安。入城后，京城的异常更加明显。街上巡逻的兵丁比往常多了一倍，且多是生面孔。几家大商铺关门歇业，茶楼酒肆里也少见往日的热闹。

"先去老地方。"陆如海对赵诚使了个眼色。两人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来到城南一间不起眼的笔墨铺子。

陆如海在门板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

"陆大人!"开门的竟是张顺，他本该在舟山善后，

"快进来!徐大人等您多时了!"后院密室内，徐光启正与几名官员密谈，见陆如海进来，立即起身相迎：

"可算到了!情况有变，严嵩已控制内阁，皇上被软禁!"

陆如海倒吸一口凉气，从怀中取出油布包裹的杜洪通倭证据："这些还不够治他的罪?"徐光启快速翻阅文件，面色越发凝重："足够杀杜洪十次，但..."他指向几处印章，"这些指向严世蕃(严嵩之子)，却没有直接证据牵连严嵩本人。"

"舟山之战缴获的佛郎机火炮上，有严家工坊的标记。"陆如海补充道。

"那也只能证明严家私贩军械，以严嵩的权势，大可推说是家奴私自所为。

"徐光启摇头，"除非...""除非什么?""除非能证明严嵩与倭寇首领有直接往来。"徐光启压低声音，"我们查到严嵩心腹严宽每月十五都会秘密出城，极可能是去见倭寇使者。明日正是十五。"

正说话间，密室暗门突然打开，福安踉跄而入，胸前一片血红：

"不好了!杜洪反咬一口，诬告陆大人勾结倭寇，伪造证据陷害忠良!皇上...皇上已被迫下旨明日午时三司会审!

"陆如海扶住摇摇欲坠的福安："公公伤势如何?"

"无妨..."福安咬牙撕开衣襟，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刀伤，"老奴从东厂突围时中的招。陆大人，明日堂审是陷阱，严嵩必置你于死地!"

徐光启急问："可有办法面见皇上?"福安从靴筒取出一枚金钥匙："西华门密道还能用，但皇上身边全是严嵩眼线..."

"我去。"陆如海斩钉截铁道，"今夜面圣，明日堂上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