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点头说愿意捐的那一刻,贺知远笑得无比真诚。
他拉着我妈的手,说:“妈您真是大好人,咱家祖坟上冒青烟才有您这样的长辈。”
他把妈叫得顺口得很,可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伤害。
当天下午,医院安排体检。
因为年纪偏大,医生说要额外做一次强化筛查。
我主动提出陪我妈去。
体检报告要出四十八小时,医生说之后才会决定手术方案和捐赠流程。
就在我准备走出诊室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医生和另一个护士低声说:
“这边两个匹配成功的都通知了吗?”
“嗯,林秀芝同意了,另一个周云红她儿子坚持不做,说高危风险太大,打死不同意。”
我的心顿时一紧。
我猛地转头:“你刚刚说什么?周云红是谁?”
医生一愣,看了我一眼:“你是家属?”
“我是林秀芝的女儿。”我直视他,“请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护士低声提醒:“这位是贺总的夫人。”
医生似乎也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试图打圆场:
“也没什么,配型不是一对一,理论上可能会有多个成功的。只是最终选择哪位捐赠者,通常由病人家属、体征状况和配型精度共同决定”
“那你们通知过周云红了?”
医生顿了顿,支支吾吾:“嗯,是...初步通知过,对方婉拒了。”
“拒绝的理由呢?”
“家属说,年纪大、身体虚,不适合这类手术......有风险。”
我气得发笑。
“我妈就不老吗?她不怕风险?”
医生脸色开始不自然了:“我们只是从医学层面提供建议,当然最终决定由您母亲的意愿”
“你们有没有告诉我妈,她不是唯一的匹配者?”
“这,我们没有明确说。”
“也就是说,她是在‘’以为她不捐就没人能救‘’的前提下签字的?”
医生闭了嘴。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体检室的那一刻,我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
我回到病房,看到我妈正裹着外套睡在病床上。
她年纪大了,手术前一天,不能吃太多东西,医生说要清淡饮食。我看着她嘴边残留的干馒头屑,差点没忍住眼泪。
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是医院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份捐赠同意书。
我妈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晴晴,你来签吧。”
“医生说,只要这个签了,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我接过笔,手一顿。
“妈,你想清楚了吗?”
她点点头:“捐吧,救命的事......哪能不救人呢?”
我声音发紧:“可她不是唯一的匹配者。”
她一愣:“什么?”
“医院配型成功的人不止你一个,但他们没告诉你。”
我妈好半天没说话。
我握住她的手:
“妈,我不想你去。你没有这个义务。”
“你是我妈。”
“一个平凡又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你不欠任何人。”
我妈咬了咬嘴唇,眼圈慢慢红了。
良久,她轻轻点头。
“那我们,不捐了。”
“你不想,我就不捐。”
我起身,把那份同意书撕了个粉碎。
过了会,贺知远打来电话。
我没接。
他发了条消息:
【林予晴,你不要太过分。你妈那点骨髓不值钱,别让她犯糊涂。】
我盯着那行字良久。然后回他:
【明天我陪我妈出院。你要想救你助理她妈,就让你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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