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爸先冷静了下来，他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挥了挥手：“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法人就法人了，***合同是五年期的，五年后我们早把钱赚回来了，再说了，你小舅舅也不会拿咱们的钱的，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这件天大的事糊弄过去。

我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笑话。

“爸，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我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张经理特意跟我说了，因为经办人涉嫌违规操作，加上我的签名是伪造的，这笔***属于高风险坏账。总行已经下令了，给我们一个月时间。”

我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他们脸上血色褪尽，才继续说：“一个月内还不上两千万，他们就要启动资产清算程序，收走厂子。”

“一个月？收走厂子？！”

我爸的声音猛地拔高，他踉跄一步，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不可能！现在厂子效益这么好，机器刚换了一批新的……收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话我已经带到了。”

“还不还是你们的事，怎么还，也是你们的事。”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是他们压抑又疯狂的争吵和咒骂。

我就这样在房间里待到半夜。

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爸推门进来，满脸的疲惫和颓唐，再也没有了白天的嚣张气焰。

他***手，在我床边站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开了口。

“尹尹啊……厂子……厂子不能倒啊。”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我不为所动，咬了咬牙，终于图穷匕见：“我想了想……你妈……你妈不是还给你留了一笔钱和几套房吗？遗嘱上说的是让你找个稳定工作，实际上你去劳务派遣公司挂个名，再到街道办有个班上，那笔钱和房子就能拿出来了。”

我看着屋顶，觉得不可思议。

几天前，我还在为拿到央企的名额而兴奋。

现在，已经要去随便找个班上了。

我爸还在劝我：“你先把钱取出来，把银行的窟窿堵上，等我们周转过来了，钱再还给你……”

我扭过头盯着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为了他自己的工厂，为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安逸生活，竟然打起了我妈用生命为我换来的最后一道护身符的主意。

心里最后一点温情，彻底被冻成了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