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眉继续道：“绣儿父母病逝，一个人本就艰辛，你怎能如此狠心，将下人视作猪狗对待？”

这般熟悉的话语，5年来我听过无数遍。

第一次选伴读时，苏绣为了选上，偷偷给我塞了一个簪子。

我厌恶这般行径，便撵她去做了婢女，还簪子时她没接稳坠地，摔成两段。

我正要赔，沈经远沉着脸走上来：

“云桃，你瞧不起绣儿父亲是马夫，撵她走也就罢了。这簪子乃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是给她将来做嫁妆的，你怎能为了辱她当场摔碎？”

“莫非我等下人在你眼里，都是可随意欺辱的玩物吗？”

我从未这般想，刚要解释，苏绣便哭着跪地，磕破了头：“我贱，我该死，是我不该过来碍大小姐的眼。”

“大小姐摔我簪子是应该的，沈大哥你别再说了好不好？惹怒大小姐我怕是家仆也当不成了......”

沈经远军户出身，本就性子敏感，一怒之下竟摔了笔砚：“大小姐若要赶绣儿走，就罢了我们的婚事，将我也赶走吧！”

那时我还不大懂情爱，只知道娘让沈经远当了我的童养夫，他就是我的男人。

为了留下他，我连解释也不顾上了，扶起苏绣让她做了我的伴读。

这一低头，就是5年。

让苏绣几乎成了半个小姐，让沈经远对她更加关切，听闻一点风声便不惜当了逃兵，从边疆一路赶了回来。

可我已然醒事，半点不在乎沈经远。

自然不必再低头，抬眸淡淡道：“相比苏绣，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我朝逃兵，按律当斩。”

沈经远不屑一笑：

“当斩？”

“谁敢斩未来的大将军？”

他瞧了瞧我手中正在缝补的红嫁衣，又瞧了瞧四处摇曳的红灯笼，神色稍稍轻松一些：“就事论事吧，你是急着与我成婚，才赶走绣儿逼我回来？”

“那便向她告个错，请她再回云家。”

“不然，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拇指针扎处还在渗着血，粘在衣裳上，似乎融于一处。

我看得愣住，想起这些年我的纵容，让沈经远愈加肆无忌惮，正大光明地对苏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