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然哄了半晌，又将手上刚买的雪衣豆沙塞给小姑娘，这才把人哄得破涕为笑。
她牵起小姑娘空着的另一只手，为难又尴尬地看向许均青：“均青，这就是……”
她抿了抿唇，眼底带着缱绻：“临川的妹妹，若秋。”
“若秋还小，不懂事，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和她计较，我现在就送她回去。”
许均青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程羽然松了口气，又把钱包递过来：“布票和钱都在里面，你自己再逛逛，看上什么喜欢的就买，别心疼钱。”
许均青没接，程羽然几乎是有些祈求地道：“有些事说来话长，我回来再和你慢慢解释。”
他依旧没接，只说：“你去吧，我作业还没批改完，就先回去了。”
程羽然沉默一瞬，抬眸：“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
许均青站在原地，看着程羽然牵着陈若秋走远。
心里想，没有下次了。
路过排队的雪衣豆沙店时，许均青脚步顿了顿。
他不喜欢甜食，可雪衣豆沙是唯一的例外。
他走上前：“老板，给我来个雪衣豆沙。”
没关系，他会好好爱自己。
这天晚上，程羽然没有回来。
许均青临睡前，撕下一页日历，距离出发的日子，只有一天了。
第二天一早，校长让人来传信，把许均青叫到了学校。
校长把一个信封递给他：“许老师，这里面是你援藏的经济补贴和你的车票。”
许均青接过，校长又说：“小许老师，是这样，那边条件艰苦，咱们这就你一个人报了名。”
“所以上面临时通知，你得先去和京市大部队汇合，然后从京市出发去***，今天下午就得走，来得及吗？”
许均青愣了一会儿，果断点头：“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准备着。”
校长看着他，感慨万千：“许老师，你虽然年纪轻，可是工作能力强又肯吃苦。”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相信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许均青深深鞠躬：“谢谢校长这些年的照顾。”
回家后，许均青把最后的一点东西收进旅行箱里，院外传来程羽然的声音。
他连忙拉上门走出去，程羽然兴冲冲递给他一个袋子。
“我托朋友从上海的百货商场给你买的，今天刚寄到，你拆开看看喜欢吗？”
许均青低下头，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条棕色羊绒围巾，上面点缀着几朵雪花似的百合。
样式简洁，很好看，摸起来也很舒服。
他扯了扯嘴角：“好看。”
见他收下，程羽然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均青，昨天的事儿，对不住啊……”
“临川去世前，我答应他要替他照顾家里人，若秋还是个小孩，她爸妈又上了年纪，我要是不管他们这日子就太难过了……”
许均青打断：“没关系。”
程羽然握住他的手，认真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带你去陈家见一见二老，你这么好，他们都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许均青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
他为什么要让别人的父母喜欢呢？
外面有人在催促：“羽然，和许老师聊完没有啊？我们还要去观摩二厂新到的发动机，快点。”
程羽然应声：“来了。”
走到门口，许均青忽然叫住她：“羽然。”
“其实……”
程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许均青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提醒你，鼓捣那些机器的时候注意安全。”
程羽然微笑点头：“放心吧。”
她的身影消失后，许均青看着手上的围巾，呢喃声散在风里。
“其实，我不喜欢百合。”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结婚了。”
他回屋拿上旅行箱，木质的门打开又关上，许均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三年的屋子。
空空荡荡的房间中，那条羊绒围巾孤零零的躺在桌上。
他不属于这里。
未来，也永远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