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落下，江蓠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看着祈宸，那双曾经盛满温柔只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墨黑如渊。

她看不明白。

医师取出一把银刀，在烛火上烤了烤。

江蓠被绑在木架上，手腕被割开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滴入准备好的玉碗中。

起初只是刺痛，但随着血液流失，江蓠感觉浑身发冷。她的视线逐渐的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宫人们说的话她也听不清楚。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要将她撕，裂，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医师看了眼玉碗，依旧摇摇头。

“还不够。至少要放干七成血。”

江蓠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她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像沙漏中的细沙，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她虚弱地唤了一声。

“祈宸......我好冷....”

祈宸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

他此刻耳边不断回响着是江蓠方才的话。

你欠我的，何止一条命？

“殿下，江姑娘的血快不够了。”

一旁的宫人跪地，看着惨淡的江蓠，有些于心不忍。

祈宸看见江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已经发紫。

一双眼睛半阖着，瞳孔涣散，仿佛随时都会闭上。

“够了！”

他厉声喝道。

医师却摇头。

“还差最后一点，若是现在停下，药效就不够了。莺儿姑娘的病情如今是很严重啊。”

江蓠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恐惧涌上心头，她颤抖着伸出手。

“祈宸......我看不见了......”

祈宸的心猛地揪紧。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医师的衣领，刚要说出话来，医师跪地恳求。

“殿下，若是现在停下，之前的血就白费了。”

祈宸低头看着江蓠，她的手腕还在流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中毒昏迷时，江蓠也是这样割开手腕，将血喂给他。

那时的她，是不是也这样痛？

“取血继续。”

他咬牙道，转身大步离去。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心软。

江蓠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泪水终于决堤。

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原来，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人。

最后一滴血落入玉碗，江蓠彻底失去了意识。

祈宸站在门外，看着医师手中捧着那碗还带着温度的鲜血。

他抬头望天，月亮依旧如十年前那般明亮。

祈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蓠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她的手腕渗着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视线已经完全模糊，连近在咫尺的烛光都看不清了。

“师父......”

她喃喃自语，颤抖的手指摸索着颈间的玉佩。

那是师父临终前留给她的救命丹药。

能解百毒、续生机。

唯有这世间一颗。

江蓠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丹药塞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可这温暖却驱散不了心中的寒意，那种被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比放血的疼痛更让她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