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雪愣住，足足好几秒才回过神。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给林筱紫道歉？凭什么？”
江砚风皱起眉，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情。
“你推了筱筱，当然该你道歉。这次是筱筱运气好，才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否则……”
丹尼尔腾地一下站起来：“江先生，你知不知道小雪她——”
赵今雪拉住丹尼尔，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病房里一下子寂静得可怕。
江砚风眉心凝得更紧：“他要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让他说？”
因为说了也没用。
赵今雪深知，当一个人不在乎你，便是你袒露最脆弱最痛苦的样子，他也不会感到一丝的心疼。
“没什么。”赵今雪深吸了口气，将堵在喉咙的酸涩嚼碎了咽下。
“我没有推林筱紫，是她拽的我，我不会道歉的。相反的，如果她不来给我道歉，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江砚风原本心头闪过一丝怪异。
此刻他才发现赵今雪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她的话让他头脑再次一热：“追责？我亲眼看见你推了筱筱，你有什么资格追责？”
“赵今雪，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的！”
冰冷的话像利箭一样刺入赵今雪的心，刺得她千疮百孔。
心里也终于确信：江砚风不爱她，从来都没有。
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偏过头闭眼忍住。
***劲此刻已经过了。
赵今雪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痛到她怀疑人生。
然而这样的痛已经是她第二次经历了。
只不过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她的心是无悔的，是满足的，因为有江砚风在细心呵护着。
而此刻，纵使身体万分疼痛，也比不上心痛。
她不由回想了自己的人生。
活了三十一年，前二十年她是父母心中、朋友眼中矜贵的公主。
从小容貌出色，品学兼优，答案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上戏，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直到二十岁那年，对清冷淡漠的江砚风一见倾心，从此开启了十一年的倒贴之旅。
是的，倒贴。
结婚时，恰逢江砚风家里的公司遭遇资金危机，所以赵今雪并没有让江家给彩礼，反而还倒贴了八百万进去，帮江家重振旗鼓。
婚后，赵今雪一边忙事业，一边悉心料理着她和江砚风的小家。
每当江砚风不顺心时，赵今雪都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就连每一次吵架，也是赵今雪先低下头服输。
这十一年里，赵今雪一直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忽略了那么多那么多江砚风不爱自己的细节。
直到今天，美梦破碎。
缓了几秒，她强撑着冷静重新睁开眼，并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直接递了过去。
“签字吧，明早民政局开门，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江砚风愣住，随即看到文件上的字，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赵今雪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江砚风猛地上前拽住她纤细的手腕：“赵今雪，你是在拿离婚威胁我？”
赵今雪还没说话，江砚风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眼名字，便立刻松开手，转身接起。
林筱紫颤抖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出来，充满恐惧：“砚风哥，你去哪儿了？医院好冷好黑，我好怕。”
江砚风看了一眼赵今雪，唇线抿直：“我有点事，你喊一下护士先陪你，好吗？”
语调温柔至极。
林筱紫却哭着道：“不好，砚风哥，我梦见了我姐姐……”
提及林筱悠，江砚风脸色一变。
“别哭筱筱，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挂断电话，他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离开前，他丢下一句：“赵今雪，你别后悔。”
“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赵今雪看着他的背影，眼角的泪一点点流下。
“我不会后悔的。”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