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涣散，耳畔的谩骂声化作尖锐的嗡鸣。
她蜷缩在地，指尖死死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腿间涌出，浸透了淡蓝色的裙摆，在浅色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慕璟拨开人群冲过来时，慕枝的瞳孔已经开始失焦。
她恍惚看见他向来冰冷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某种近乎恐慌的神情。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慕枝想挣扎，可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
“叫医生！立刻！“慕璟的怒吼震得走廊吊灯都在颤动。
赵言欢站在原地，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掐破掌心。
她盯着慕璟离去的背影，突然抓住母亲的手低声说：“那个贱人是不是怀孕了？“
赵夫人瞳孔一缩，迅速捂住女儿的嘴，“别胡说，有记者在！“
只是即便赵夫人的动作已经够快，但还是被不少耳尖的人听见了……
休息室内，家庭医生面色凝重地收起听诊器：“初步判断是流产征兆，必须马上送医院。“
慕璟的手蓦地收紧，骨节发出咔嗒轻响。
他想起两个月前那场暴雨夜，慕枝发烧时蜷在他怀里呢喃“哥，我害怕“。
那天他失控了，事后甚至没确认她是否吃了药。
“慕先生？“医生的催促让他回神。
慕璟沉默着抱起慕枝走向车库，却在楼梯拐角被慕父拦住。
“你要让全城都知道我们慕家的丑事？“慕父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司机送她去医院，你留下处理宴会的事。“
慕枝在颠簸中睁开眼，看见后视镜里慕璟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混着血污落在真皮座椅上。
原来连生死关头，她都比不上慕家的脸面。
急救床被飞速推入抢救室。
随着冰凉的液体推入体内，她的意识仿佛飘在空中，又似乎浸在温暖的水里。
她好困。
干脆这样睡过去。
再也不醒来。
“患者出现DIC，快通知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医生急促的呼喊穿透麻醉的迷雾，慕枝突然在混沌中清醒。
她感到身体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体内有什么在一点点流失。
那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宝宝...“她翕动的嘴唇尝到铁锈味，恍惚看见白大褂们身后浮动着小小的影子。
那是个蜷缩成珍珠大小的胚胎，发着微弱的荧光，正朝她伸出透明的手指。
她疯狂地想要抬起插满管子的手臂，却只能任由眼泪倒灌进气管，在呼吸机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电击！“
混沌中传来金属器械的碰撞声，一道道电流贯穿胸膛。
慕枝拼命伸手，伸向即将远去的孩子。
宝宝，不要走……
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