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虞没想到徐舟野半夜找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她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笑了一声。

原来，他直到现在才发现离婚证。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他发现离婚证后即便这么晚都还要来找她对峙，还是该失落自己早早放在他车内显眼处的离婚证，他竟然此刻才发现。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收敛起心底的那丝自嘲，才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自己签了离婚协议书的。”

徐舟野怔愣了片刻，下意识想要反驳，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签过了这种东西。

但转瞬，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瞳孔猛地放大，一时还有些失声，“是……一个月前的你给我的那份文件？！”

沉默良久后，电话那头传来她几不可闻的笑声，随后是她肯定的回答。

“我没有答应，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这不算数……这不算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话说到最后时，声音也不受控制的抬高了音量。

阮若虞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她沉默着，等待着他发泄所有的情绪，直到他终于发泄完，她才压低了声音回道，“我告诉过你了，徐舟野，是你自己说，除了江烟和佟之吟腹中的孩子，其他所有的人与事，都不重要的。”

是啊，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佟之吟不重要，阮若虞不重要，离婚……也不重要。

他忽然哑了声音，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样，他只是不想与她离婚。

徐舟野需要一个应对催婚的太太，只是这样而已。

“想做你太太的人很多，能做你太太的人也有很多，徐舟野，你从来都不是非我不可，不是吗？既然你只是想要一个应付催婚的太太，为你怀了孩子的佟之吟不就是一个人选吗，我相信她会很乐意的。”

直到听到阮若虞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将那些话都说了出来，他面色染上几分不自然，却仍旧不愿先服软，“可我没说要离婚。”

“徐舟野，是你先食了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永远在原地等着你？”

而她的回答，更是让他愣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哑口无言。

徐舟野忘了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车内微弱的灯光压不住暗沉的天色，他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窗望向仍旧亮着灯光的房间，久久不曾离开。

他看着灯光熄灭，一颗心也重重落入谷底。

悬而未决的心脏空落落的，他茫然望向远方，脑海中不自觉回荡起她最后的那句话。

他先食了言，所以，她不要他了。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徐舟野从未想过有一天阮若虞会离开自己。

最初他的确只是想要一个应对催婚的太太，而阮若虞便是那个最好的选择，她只会默默喜欢着他，从不干涉他的自由，和他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呢？好像是从他留下佟之吟的孩子那天开始。

那些奇怪的举动，医院里被他忽略的离婚话题，在他因为孩子对佟之吟关怀备至时她的泰然处之，以及后来她父亲死时她在电话里说后悔爱上他的话。

原来她的离开并不是毫无预兆，只是他从不曾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