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错，新婚夜洞房的是他小叔

红烛高烧，流了一夜的泪。沈静姝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婚床上，

龙凤呈祥的盖头早已被她自己掀开，扔在一边。大红的嫁衣繁复沉重，

金线绣的鸳鸯在烛光下明明灭灭，像是在嘲讽什么。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黛青，

再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上的喜字剪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一动未动，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三个时辰。脖颈僵硬，腰背酸疼，但都比不上心里的空洞。昨夜，

盖头掀开时，她对上的不是丈夫顾承泽温润含笑的眼，而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属于顾承泽的小叔，顾家长房三爷，顾寒声。男人一身暗红长衫，身姿挺拔如松，

站在满室喜庆的红里，却像一柄出鞘的剑，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手里还拿着那杆本该由新郎执起的喜秤，指尖苍白，骨节分明。“承泽突发急症，

昏迷不醒。”他的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冷，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顾家不能在新婚夜闹出笑话。今夜，我替他。”沈静姝当时懵了，耳中嗡嗡作响，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替？洞房花烛，如何能替？她想尖叫，想质问，想掀翻这满屋荒谬的红。

可陪嫁嬷嬷早被顾家的人客气而强硬地“请”去休息了，贴身丫鬟翠儿也不知所踪。

门外守着的是顾寒声带来的人，寂静无声，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力。顾家是江城首富，

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她沈家虽也是书香门第，但父亲早逝，家道中落，

母亲倾尽所有为她置办这份看似风光的嫁妆，将她嫁入顾家续弦。

顾承泽的原配三年前病故了。这桩婚事，是高攀，是母亲为她谋的最好出路。所以，

她不能闹。闹了，沈家颜面扫地。母亲余生难安，她自己也将万劫不复。顾寒声走近，

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息混着淡淡的酒气，将她笼罩。他没有碰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你是聪明人，沈**。”他说，“今夜之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出去，毁的是你自己，和沈家。”他的手终于抬起，却不是碰她，

而是抽走了她发间一根摇摇欲坠的金簪。“睡吧。”他转身，吹灭了几支蜡烛，

只留远处一对龙凤烛幽幽燃着。然后和衣躺在了窗下的贵妃榻上，背对着她，再无动静。

沈静姝就这样坐着，看着那个陌生的背影，看着烛泪一层层堆积，看着夜色褪去，晨光降临。

耻辱、恐惧、愤怒、茫然。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滚、冷却，最后沉淀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和一丝尖锐的疑虑。顾承泽到底得了什么急症，偏偏在新婚夜发作？

顾家为何不是延医救治、推迟礼数，而是用如此荒唐骇人的方式来“遮掩”？顾寒声，

这个在顾家地位特殊，掌着实权却深居简出的三爷，为何会同意做这种事？

仅仅是为了顾家的脸面？“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嬷嬷端着铜盆热水进来，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翠儿。“三少奶奶，您醒了。

”老嬷嬷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像是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老奴姓周，

夫人吩咐来伺候您梳洗。一会儿您得去给老夫人、老爷夫人敬茶。

”翠儿抬头飞快地看了沈静姝一眼，眼眶微红，带着惊惶和担忧。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出声。

沈静姝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由着周嬷嬷和翠儿伺候她洗漱，

换上一身稍轻便些的红色衣裙。镜子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眼圈泛着青黑，

唯有嘴唇被抿出一丝倔强的嫣红。“三少爷呢？”她听见自己平静地问，声音有些沙哑。

周嬷嬷笑容不变：“三少爷身子不适，还在静养。老夫人吩咐了，敬茶他不必去，

您独自去便可。”独自去。沈静姝心往下沉。这是要将她彻底推到人前，承受所有审视。

而顾承泽，那个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却隐在了幕后。穿过曲折华丽的回廊，

一路遇到的丫鬟仆役皆垂首敛目，恭敬行礼，唤她“三少奶奶”。

可沈静姝能感觉到那些低垂的眼皮下，藏着怎样好奇或怜悯的目光。顾家宅院深深，

五进的大宅子。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气派非凡，却也像一座华丽的囚笼。敬茶的正厅里，

顾家主要人物都在。上首坐着顾老夫人，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翡翠抹额，面容威严。

旁边是顾老爷顾鸿远，神情严肃，略显疲惫。下首是顾承泽的母亲，二房夫人王氏，

拿着帕子，眼睛红肿，像是哭过。还有几位叔伯婶娘，以及一些年轻的面孔，

应该是顾承泽的兄弟姐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静姝身上，审视，打量，探究。

她依礼跪下，奉茶。顾老夫人接过，抿了一口，声音平稳无波：“既入了顾家的门，

往后便是顾家的人。谨守妇德，伺候夫君，绵延子嗣，方是正道。承泽身子弱，

你需多用些心。”“是，孙媳谨记祖母教诲。”沈静姝低头应道。顾老爷没说什么，

只点了点头。王氏看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敬茶过程枯燥而压抑。

无人提起顾承泽的“急症”详情，无人对新婚夜的异常表示关切，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沈静姝像一个提线木偶，完成了所有仪式。离开正厅时，她在廊下遇到了顾寒声。

他换了一身墨青色常服，负手而立，望着庭院里的荷花池。晨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与她相接。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寒潭。沈静姝脚步顿住，

垂下眼，想绕开。“弟妹。”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她听见，

“西院的‘听竹轩’已收拾出来，承泽会在那里养病。无事，不要打扰。”弟妹。两个字，

划清了界限，也钉死了昨夜那场荒诞的“替代”。沈静姝抬起头，

第一次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我想见我的夫君。”顾寒声眸色似乎深了些许，

语气平淡：“他需要静养。”“我是他的妻子。”她强调，声音微微发颤。“所以，

更该体谅。”顾寒声移开目光，看向远处，“顾家不会亏待你。做好你的三少奶奶，对你，

对沈家，都好。”说完，他径自离开，背影挺拔决绝。沈静姝站在原地，

夏日的晨风吹在她身上，却觉得遍体生寒。顾寒声的话，看似劝诫，实为警告。顾家的态度，

众人的讳莫如深。翠儿被隔开的遭遇，还有周嬷嬷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一切的一切，

都指向一个事实：昨夜不是意外，而是一个被默许甚至精心安排的局。而她，沈静姝，

这个新嫁娘，是这局中最无足轻重，却又无法脱身的一枚棋子。他们不想让她见顾承泽。

为什么？真正的顾承泽，到底怎么样了？她想起母亲送嫁前的叮嘱：“静姝，顾家水深，

你要处处小心，万事忍让。”可她没想到，这水深得，在新婚夜就要将她吞没。

不能坐以待毙！沈静姝攥紧了袖中的手。她得知道真相，得见到顾承泽。无论如何，名义上，

那是她的丈夫。而昨夜那个占据了她洞房的男人，顾寒声，他在这其中，

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她转身，朝着周嬷嬷指引，属于“三少奶奶”的院落“栖霞阁”走去。

背影单薄，却挺直。红烛已灭，漫长的白天刚刚开始。在这偌大而诡异的顾家大宅里，

她必须为自己，寻一条生路。栖霞阁是座精致的两进小院，花木扶疏，陈设典雅，

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可沈静姝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每一件器物都透着疏离的冰冷。

周嬷嬷将一应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丫鬟仆妇个个低眉顺眼，规矩严明。

翠儿被允许留下贴身伺候，但明显被叮嘱过，言行拘谨了许多。“**……”四下无人时，

翠儿才敢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昨夜吓死我了！他们突然把我带到一个空屋子看着，

不让我回来……您、您没事吧？”沈静姝摇摇头，握住翠儿冰凉的手。“我没事。翠儿，

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关于三少爷的病？”翠儿摇头，茫然又恐惧：“没有，

那些人嘴严得很。不过，我今早偷偷听到两个打扫院子的婆子闲聊。

她们说西院那边加了双倍的护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还说……”她犹豫了一下，

“说三少爷怕是不好了。”沈静姝心一紧。“怎么个不好法？”“说是突然发的狂症，

***就骂，力大无穷，好几个下人都被打伤了。

所以才要锁起来静养……”翠儿声音越来越小，“**，这顾家太可怕了，我们怎么办啊？

”狂症？锁起来？沈静姝想起顾寒声那句“需要静养”，原来静养是这个意思。

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在新婚夜发狂？若真是重病，为何要瞒得如此严实，

甚至不惜让小叔代行洞房来遮掩？这不合理！“翠儿，这些话不要再对任何人说。

”沈静姝叮嘱，“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先看看情况。”她需要信息，需要盟友，

至少需要一双能帮她看到更多地方的眼睛。周嬷嬷是顾老夫人的人，显然靠不住。

其他下人更是隔着一层。顾家其他人呢？她想到了王氏，顾承泽的生母。敬茶时，

王氏那红肿的眼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藏着什么。午后，沈静姝以给婆婆请安的名义，

去了二房所在的“春熙堂”。王氏独自坐在小佛堂里，对着观音像捻着佛珠，神情憔悴。

“母亲。”沈静姝轻声唤道。王氏回过头，看到她，眼眶又红了，连忙招手让她坐下。

“静姝来了，真是委屈你了。”“母亲，夫君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媳妇心里实在担忧。”沈静姝开门见山，语气恳切。王氏的眼泪掉下来，用帕子捂着嘴，

半晌才哽咽道：“孽障，都是孽障啊！承泽他，他是中了邪了！好端端的，

那日回来就说头疼，然后就像变了个人。力大无穷，胡言乱语，见东西就砸，

***……好几个婆子小厮都拦不住，头上都见了血……”她抓住沈静姝的手，

指甲掐得她生疼，“静姝，你说这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还是……还是他亡妻的魂魄不安？

”中邪？魂魄不安？沈静姝不太信这些。但王氏的恐惧和悲伤是真实的。“请大夫看了吗？

太医呢？”“请了，好几个大夫，连宫里退下来的老太医都悄悄请来看过。”王氏摇头，

“脉象乱得很，说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开了安神镇静的方子，灌下去也没太大用处。

人还是昏昏沉沉，时而狂躁。老爷和老太太怕传出去不好听，更怕……更怕他伤人或自伤，

只能先把他安置在西院，让人看着。”她泣不成声，

“我的儿啊……怎么就遭了这个罪……这新婚夜闹成这样，可怎么是好……”所以，

顾承泽是真病了，病得蹊跷且严重。顾家**是怕家丑外扬，影响家族声誉和生意。

那顾寒声的代行洞房，就是为了坐实“婚礼顺利完成”这个事实，对外保住颜面？

可即便如此，这也太过惊世骇俗。“小叔他……”沈静姝试探着问，“昨夜多亏小叔周全。

”王氏的哭声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叹了口气：“寒声……他也是为了顾家。他做事，

向来有他的道理。只是苦了你了，孩子。”王氏似乎对顾寒声参与此事并不意外，

甚至有些默认。沈静姝心中疑窦更深。顾寒声一个隔房的小叔，

为何能在这等家族秘事中拥有如此大的话语权和行动力？仅仅因为他是长房仅存的男丁，

且手段能力过人？离开春熙堂时，沈静姝心情更沉重了。王氏所知恐怕也有限，

且显然被警告过不要多言。顾承泽的“病”像一团浓雾，而顾寒声，就站在雾中最深处。

几天过去，沈静姝如同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雀鸟。每日晨昏定省，学习顾家繁琐的规矩，

管理栖霞阁微不足道的琐事。顾承泽始终没有出现，西院如同铁桶一般。

顾寒声也再未单独与她照面。偶尔家宴遇见，他神色淡漠，目光从不与她多做停留，

仿佛那晚榻上背对她而眠的男人只是个幻影。直到回门日。按礼，新婚第三日，

新妇应携夫婿回娘家拜见父母。沈静姝知道这不可能，但顾家总该有个说法。果然，

回门前一天。顾老夫人将她叫去，语气不容置喙：“承泽身子未愈，不便出行。

回门礼已备好，让寒声代他送你回去，也算全了礼数。***那边，该怎么说，

你是聪明孩子，自己掂量。”又是顾寒声。沈静姝指甲陷进肉里，

面上却只能温顺应下：“是，孙媳明白。”回门那日，马车一早候在府外。顾寒声骑马在前，

玄色劲装，身姿挺拔。沈静姝带着翠儿上了马车。车内宽敞舒适，铺着软垫，

小几上甚至还备了温热的茶点，周到得令人窒息。一路无话。只有车轮辘辘，

和街上隐约传来的市井喧闹。沈家宅院远不如顾家气派，但一草一木都是沈静姝熟悉的。

母亲沈林氏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马车，眼眶就红了。然而，

当看到从马上下来的是顾寒声而非顾承泽时。她脸上笑容僵住，闪过一丝惊疑。

顾寒声举止得体，代顾承泽致歉，送上厚礼。言谈间，

将顾承泽“突发微恙需静养”说得自然无比，又暗示顾家对沈静姝的重视。

沈林氏虽满腹疑问。但在顾寒声滴水不漏的态度和那份厚重的回门礼面前，也不好深究，

只能强笑着将人迎进去。午宴简单而温馨，顾寒声略坐片刻，便借口有事告辞，

留给母女二人独处的时间。门一关上，沈林氏立刻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

压低声音急问：“静姝，怎么回事？承泽呢？怎么是他小叔送你回来？你在顾家可还好？

”看着母亲鬓边新添的白发和眼里的担忧，沈静姝喉头哽住。她能说什么？

说新婚夜洞房的是小叔？说丈夫得了狂症被锁在西院？说顾家是个表面光鲜内里诡异的魔窟？

不能。母亲承受不起，沈家也承受不起。她挤出一个笑容，反握住母亲的手：“娘，我很好。

承泽他确实是感染了风寒，有些严重。怕过了病气给我，也怕出门冲了风，

这才让他小叔代为护送。顾家上下对我也很照顾，您别担心。”沈林氏将信将疑。

但见女儿衣着光鲜，气色除了有些苍白倒也还好。陪嫁丫鬟翠儿在一旁也附和着点头，

只得暂且按下疑虑。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为**，为人媳的道理。回程马车上，

沈静姝疲惫地靠在车壁上，闭着眼。谎言说出口，就像滚雪球，只会越来越大。

她能瞒母亲一时，能瞒一世吗？顾承泽若一直“病”下去，她该怎么办？

守着一个名义上可能永远疯癫的丈夫，在这深宅里耗尽青春？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三爷，前面路堵了，像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沈静姝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前方街口围了不少人，

隐约有哭喊和争执声。顾寒声调转马头，来到车窗边，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我绕道。

你坐稳。”他的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眶和略显疲惫的侧脸，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马车改道，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巷子幽深，两侧是高高的青砖墙，少了主街的喧嚣。

“今日，多谢你。”沈静姝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对着车窗外的方向。

顾寒声策马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我娘身体不好，

经不起吓。”沈静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有些事，我不能说。

”这一次，顾寒声沉默了更久。马蹄声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清晰。“知道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是生存的本能。”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顾家不是虎穴，但也非坦途。守住本分，对你而言，最安全。”“本分？

”沈静姝终于转过脸，看向他挺直的背影，声音里透出压抑的尖锐，“我的本分是什么？

守着一个我从未真正见过，如今被锁起来的丈夫，做一个名不副实的三少奶奶。

然后在顾家这潭深水里，安静地腐烂掉？”顾寒声勒住了马。马车也随之停下。他回过头，

目光如电，射向她。那眼神太锐利，仿佛能穿透车帘，直刺她心底。“所以，你想怎样？

”沈静姝迎着他的目光，尽管心跳如鼓，却没有退缩。“我想知道真相。顾承泽到底怎么了？

你们顾家，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有你……”她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答应做那种事？

仅仅是为了顾家的脸面？”巷子里寂静无声，只有风穿过巷口的声音。顾寒声看着她，

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

近乎冷冽的弧度：“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好！至于我为什么那么做……”他顿了顿，

移开视线，望向巷子尽头那一线天光。“或许，我只是不想让某些人，称心如意。”说完，

他一夹马腹，马车再次前行。留下沈静姝怔在车中，反复咀嚼着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想让某些人称心如意？谁？顾承泽？还是顾家其他什么人？顾寒声的态度，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并非全然冰冷，也并非完全站在顾家那一边。他似乎另有目的。

这个发现，让沈静姝死寂的心湖，悄然泛起了一丝涟漪。或许，在这孤军奋战的绝境里，

她并非完全没有破局的可能。只是，这破局的关键，可能恰恰系在这个最危险，

最难以捉摸的男人身上。风险巨大，但，她还有选择吗？马车驶出巷子，重回喧嚣的街市。

顾家那巍峨的门楼，已在视线尽头，沉默地矗立着，等待着她的回归。回门之后，

沈静姝的生活看似恢复了“正常”。她越发沉默，循规蹈矩，将栖霞阁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长辈恭敬，对下人宽和。渐渐地，那些最初探究的目光也淡了，

只当这位新进门的少奶奶性子安静柔顺。暗地里，沈静姝的探询并未停止。

她利用管理自己小院开支，偶尔协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之便，尝试接触西院那边的下人。

或与府里一些看似边缘，实则可能知道些旧闻的老人搭话，

赏些不起眼的小钱或亲手做的点心。信息零碎而模糊。西院守卫森严，

连只猫狗进出都要盘查。负责送药送饭的都是顾老夫人或顾老爷的绝对心腹，口风极紧。

关于顾承泽的病情，版本不一。有的说只是体弱多病，有的说疯得厉害。还有的隐约提及，

三少爷病前似乎受过什么惊吓或**。她还听到一个老花匠醉后嘟囔：“作孽哟！

三少爷原先多好一个人，斯文有礼，怎么娶一个没一个，都不得安生！如今这个，

也不知能撑多久……”“娶一个没一个”？沈静姝心中一凛。顾承泽的原配是三年前病故的，

这是众所周知。难道之前还有？她旁敲侧击问周嬷嬷，

周嬷嬷立刻板起脸：“三少奶奶莫听那些下人胡吣！三少爷就娶过一房正妻，

便是已故的秦氏。那些嚼舌根的，老奴定去禀明夫人重重责罚！”周嬷嬷反应过激，

更显可疑。沈静姝不敢再明着打听，只能将疑窦压下。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

顾家有一批南方来的贵重绸缎要入库清点。原本负责的王氏犯了头风，

顾老夫人便让沈静姝跟着二房一个管事嬷嬷学习协理。库房重地在顾宅东侧，

与西院遥遥相对。清点那日，沈静姝特意早到，借口熟悉环境，在库房周围慢慢走动。

她看到顾寒声带着两个随从，从西院方向过来，步履匆匆，面色沉凝。

他们没注意到库房这边角落里的她。一个随从低声禀报：“三爷，那边又闹起来了。

砸了药碗，伤了两个婆子，直嚷着要见……要见新夫人。”顾寒声脚步未停，

声音冷硬：“加派人手，看紧了。该用药用药，该绑就绑。人不能出事，也不能出来。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医都说，这症候古怪，像是……像是中了什么毒。

损了神智，却又查不出毒源。”“毒？”顾寒声冷哼一声，“查不出，就是没有。

管好你们的嘴。”“是。还有，京城侯府那边又来信催问……”“烧了。

”对话随着他们走远而模糊。沈静姝躲在廊柱后，手心冰凉。中毒？损了神智？京城侯府？

顾承泽可能是中毒，而非简单生病或中邪！谁下的毒？为何查不出？顾寒声似乎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