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陈璟是著名作者千早爱音唐笑成名小说作品《记忆归档者》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主角老吴陈璟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我说得很含糊,甚至有些...
指尖又一次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编号7B-341。今早归档的第七个记忆罐,淡蓝色,
情绪标签贴着“深切的悲伤(丧偶)”。我不喜欢蓝色,
尤其是这种雾蒙蒙的、仿佛总也化不开的蓝,看久了,视网膜上会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像哭过一样。记忆***的地下三层,恒温,恒湿,绝对寂静。
只有通风系统发出永不疲倦的低频嗡鸣,像是这巨大墓穴的呼吸。
一排排顶天立地的记忆架向黑暗深处延伸,无数或明或暗的晶罐沉默地陈列其中,
承载着这座城市被剥离、被保管的悲欢。我的工作就是处理它们——接收、分类、编码,
然后放入它们应在的格子,像一个整理灵魂碎片的图书管理员。区别在于,图书可以借阅,
而这些记忆,理论上,一旦归档,永不开启。这是铁律。铁律。我默念这个词,
它让我感到安全。秩序是这里唯一的神明。将7B-341推进属于它的狭小空格,
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我调出内部记录屏,准备录入归档确认码。
屏幕幽光照亮一小片操作台,也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日复一日的冷光浸泡,
让每个人的肤色都趋向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交日期、来源编码、基础情绪光谱、关联禁忌标记……目光滑到最后一项“归档员识别码”。
不是预期中今天当值的我的临时码。那串字符很陌生,但格式是内部的。更奇怪的是,
归档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的今天,下午两点十七分。我皱了皱眉。系统延迟?
还是历史记录显示错误?偶尔会有旧档案因数据迁移出现信息错位。
我调出该记忆罐的详细日志,打算做个备注。日志展开。来源编码一栏,
我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编码不是来自外部的记忆剥离中心,
也不是其他分局的转移记录。那串以“ADM-”开头的编码,
指向内部——记忆***高级管理员。后面跟着的,是我的员工身份识别码。全码。我?
三年前?归档了一份来源为“内部高级管理员”的记忆?这不合规。我们的记忆,
尤其涉及内部敏感信息的,有完全独立的加密流程和存储区,绝不会混入公共归档序列。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一时不知该点哪里。或许是编码录入错误。对,
大概率是某个环节的笔误,把外部码错标成了内部码,又恰好撞上了我的识别码段。
我点开记忆罐的“最小安全预览”选项。
这不是查看记忆内容——那是绝对禁止的——只是核对基础标签,确认是否有明显分类错误。
预览界面弹出,只有短短几行字:**主题索引:冲突/终结。
****核心情绪标记:极度恐慌,释然,空白。****物理感知标记:铁锈味,
潮湿冰冷(类金属/液体),右手腕部持续性钝痛。
****关联禁忌标记:RED-7(禁止调阅/深度封存)。**RED-7。
最高级别的禁忌之一,通常与重大罪行、极端暴力或系统性灾难记忆相关。
铁锈味……右手腕钝痛……我盯着那几行字,地下室的低温似乎突然渗进了骨髓。
一种古怪的、冰冷麻痒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恐惧,至少不完全是,
更像一种深水下的晕眩,脚踩不到底。我的右手腕,确实有一道旧伤。
一道淡淡的、发白的疤痕,藏在表带下面。怎么来的?训练时的意外?
还是很多年前一次模糊的自行车摔倒?我从不深究,它就在那里,不痛不痒,
属于身体上一个被忽略的注脚。现在,这个注脚突然开始发烫。我猛地关掉预览界面,
屏幕暗下去,倒映出我放大的瞳孔。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系统漏洞,编码污染,
什么都行。我试图回忆三年前的这个时间段。我在干什么?大概已经是管理员了,
每天重复着和现在差不多的工作,平淡,规律,像钟表齿轮一样精准。归档过无数记忆,
蓝色的悲伤,红色的愤怒,灰色的抑郁……但绝不会是RED-7,更不可能是我自己的。
我快速退出当前档案,调取三年前同一时期、由我经手的所有归档记录。
流水般的记录在屏幕上滚动,我死死盯着,指尖冰凉。没有。没有编号7B-341,
没有RED-7标记,没有那个诡异的内部来源编码。它就像一颗冰冷的、不该存在的钉子,
楔入了我井然有序的世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像个幽灵一样在操作台和记忆架之间游荡。
归档流程变得艰难,注意力无法凝聚。那串编码,那几个词汇,
还有手腕上忽然变得无比清晰的、似乎正隐隐搏动的疤痕,不断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手指僵硬,好几次差点输错确认指令。
午休**在地下空间空洞地回响。我几乎没有动餐盘里的合成营养膏。
同事林玥端着盘子坐到我旁边,她今天负责C区,脸色也不太好,
抱怨着又遇到几个情绪烈度超标的记忆罐,处理起来格外耗神。“你怎么了?
”她戳了戳几乎没动的营养膏,抬眼看了看我,“脸色比这些灰扑扑的墙还难看。不舒服?
”“没事。”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可能有点累了。早上……碰到个编码有点乱的罐子。
”“编码乱?找校验部的人看看呗。”林玥不以为意,舀起一勺膏体,“这破系统,
时不时抽风。上周还把我归档的一个‘愉悦’打成了‘狂躁’,差点被监察组问话。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接话。系统抽风?可那份档案的日志记录清晰得可怕,
时间、编码、我的识别码,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下午的工作效率更低。我脑子里全是那个记忆罐。它为什么在那里?谁把它放进去的?
如果真的是我的记忆,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RED-7……“冲突/终结”……“铁锈味”……血腥味。这个词毫无征兆地跳进脑海,
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气息,仿佛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我胃部一阵抽搐,猛地捂住嘴,
压下那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我必须再看一次。不是通过安全预览,
而是……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道霹雳,把我自己都惊住了。直接调阅归档记忆,
尤其是RED级别,是足以立刻终结职业生涯、甚至可能面临刑事指控的严重违规。
记忆***的基石就是不可逆的封存与绝对的保密。可是,如果那是关于我自己的真相呢?
一个被我遗忘、或者……被偷走的真相?理智在尖叫危险,
但那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疑惑已经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临近下班时,我做出了决定。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利用管理员权限,在日志系统里植入了一个微小的延迟指令。
这不会抹去我的访问记录——那不可能做到——但可以在监察自动警报触发前,
为我争取到极短的、大约十分钟的窗口期。同时,
我伪造了一个低级区域的临时检索任务授权,作为进入核心归档区的表面理由。心跳如擂鼓,
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每一步操作都让我感觉在滑向深渊。深夜,
值夜班的同事已经完成最后一轮巡检,地下三层重新被寂静和幽暗统治。
只有少数安全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我刷卡,通过三道需要不同权限的隔离门,
指纹、虹膜、动态密码。每一道门开启又闭合的轻响,都在死寂中被放大成惊雷。
我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光滑如镜的金属地面上,扭曲变形。终于,我再次站在那个记忆架前。
编号7B-341,在昏暗的光线下,罐体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深蓝。我伸出手,
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准确按下罐体侧面的物理读取接口。冰冷的触感传来,
像握住了一块寒冰。连接建立。我没有选择沉浸式读取——那太危险,
容易失去时间感和现实锚点。我选择了相对安全的神经流直译模式,
记忆将以经过压缩的、碎片化的图像、声音和感官数据流的形式直接映射到我的意识表层。
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了确认键。黑暗。然后是剧烈晃动的视野,低矮的、布满污渍的天花板,
一根断裂的日光灯管滋滋闪烁着濒死的冷光。急促的、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浓重的铁锈味,甜腻得令人作呕,堵在喉咙口。一个视角,
很低,像是蹲着或蜷缩着。视线边缘,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一把螺丝刀。
普通的平口螺丝刀,金属杆沾满了粘稠的、深色的液体,
正一滴滴砸落在下方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黑色的花。我的右手。
手腕处传来清晰的、撕裂般的剧痛,不是现在,是记忆中的痛楚,
与眼前景象严丝合缝地重叠。视线艰难地上移。一个人影靠在斑驳的墙角,穿着深色的夹克,
浅色裤子,裤子上一大片深色洇湿的痕迹在不断扩大。我看不清他的脸,光线太暗,
或者记忆本身拒绝呈现。只听到一种“嗬嗬”的声音,从他那边传来,像是漏气的皮球,
又像濒死的呜咽。攥着螺丝刀的手(我的手)在剧烈颤抖。然后,那只手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而决绝,朝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不!”我猛地切断连接,
整个人向后踉跄,狠狠撞在冰冷的记忆架上,几个晶罐轻轻碰撞,发出空洞的鸣响。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金属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割得肺叶生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蹦出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制服,黏腻冰冷。
那感觉太真实了。摇晃的视野,刺鼻的血腥,手腕的剧痛,还有……还有那只手,
那只带着毁灭力量刺下去的手。那是我。我能感觉到那一刻肌肉的紧绷,
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以及刺穿某种阻碍时,从工具柄上传来的、令人牙酸的触感。
我真的……杀了人?可那是谁?在哪里?什么时候?为什么?
除了这段短暂、血腥、令人窒息的碎片,我的脑海里依旧空空如也,没有前因,没有后果,
只有那个充满暴力终结的瞬间。我挣扎着爬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我手忙脚乱地将记忆罐归位,强迫自己镇定,清理可能留下的痕迹。但那股铁锈味,
还有右手腕疤痕下隐隐的、记忆中的痛楚,如影随形。回到相对安全的个人操作隔间,
我瘫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发抖。伪造的检索任务报告我根本无心完成,
脑子里只有那把滴血的螺丝刀,和墙角扩散的深色阴影。忽然,隔间的通讯屏亮起,
不是内部通讯请求,而是一条自动推送的加密信息提示,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前,
来源被多层匿名协议掩盖。我点开,只有一句话,
字符在屏幕上泛着冷光:**“你看到的不够多。想找答案,去你遗忘的地方。
小心说话的人。”**信息在显示五秒后自动粉碎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有人知道!有人知道我调阅了记忆!是谁?是记忆***内部的人?
还是那个给我留下这段记忆的人?这条警告是什么意思?“你遗忘的地方”是哪里?
“说话的人”又是指谁?同事?上级?还是别的什么?我猛地看向隔间外昏暗的走廊,
仿佛阴影中随时会走出什么人。地下三层的寂静此刻充满了压迫性的威胁。
我调阅违规记忆的事情可能已经暴露,至少,引起了某个隐藏在暗处的注意。接下来的两天,
我是在极度的焦虑和伪装镇定中度过的。我仔细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严肃的部门主管陈璟,
叨的林玥;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待在独立校验室的技术员老吴;还有其他几个轮班的同事。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言行举止与往常无异。但那条警告信息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让我看谁都像戴着面具。我几乎不敢再看7B-341所在的区域,甚至经过那片记忆架时,
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但我无法停止思考。我开始利用一切不被监控的间隙,
偷偷检索三年前的所有异常事件报告、内部人事变动记录、甚至是城市治安新闻。
解决的暴力事件、失踪案、与记忆***相关的调查……我像一只在黑暗中盲目挖掘的困兽,
试图找到任何能与那段血腥碎片匹配的线索。手腕上的疤痕成了我隐秘的焦点。
我反复摩挲那道发白的痕迹,试图唤起更多记忆,但除了冰冷的皮肤触感,一无所有。
我开始怀疑,这段记忆是否真实?它太突兀,太碎片,会不会是某种植入的虚假信息?可是,
那种感官上的真实感,那种身临其境的战栗和剧痛,又如此强烈地否定着这个想法。
第三天下午,林玥在处理一批新送来的记忆罐时,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我:“阿哲,
你记不记得,大概三四年前,咱们局是不是有个挺年轻的安保人员,后来突然辞职了?
好像姓……姓杨?当时还挺突然的,没什么交接。”我心头猛地一跳,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三四年前?有点模糊。怎么突然问这个?”“哦,没事。
”林玥指了指她面前一个记忆罐的源信息屏,“刚看到这个提交者的姓氏编码段,有点眼熟,
好像跟那个辞职的安保是一个很少见的组合码段。随口一问,可能我记错了。
”一个突然辞职的年轻安保?姓杨?三四年前?这或许什么都不是,
但在目前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下,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都可能被我放大。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完全没印象了。他为什么辞职?调走了?”林玥歪着头想了想,
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清楚啊,那时候我也刚来不久。好像就是某天就没来了,
上面只说个人原因离职。反正之后安保部就补了新人。”她顿了顿,压低了一点声音,
“不过,那段时间局里气氛好像确实有点怪,但具体怎么怪,又说不上来。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气氛有点怪。突然的、没有交接的离职。我没有继续追问,
怕引起林玥的疑心。但这个消息,结合那条警告信息里的“小心说话的人”,
让我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安保人员能接触到局里大部分区域,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涉及什么……或者知道什么……我必须离开这里,
至少暂时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和无所不在监视的环境。
我以近期工作压力过大、需要调整为由,向主管陈璟申请了为期三天的短假。
陈璟从厚厚的报告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了我一眼,那一瞬间,
我几乎以为他看穿了一切。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在电子申请上签了字,
声音平板无波:“可以。最近归档量是有点大。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最后四个字,
他说得很慢。别胡思乱想。是普通的叮嘱,还是意有所指的警告?我拿着获批的假条,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记忆***那栋毫无特色的灰色大楼。站在午后的街道上,阳光刺眼,
车流喧嚣,一切鲜活而真实,却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恍惚。那个阴暗血腥的记忆碎片,
与眼前明媚的世界格格不入。“去你遗忘的地方。”那条信息这样说。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穿过熟悉的街区,走过每天上班必经的路口。遗忘的地方?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除了那段强行跳出来的杀人记忆,我的过去似乎清晰而平淡:读书,考试,进入记忆***,
按部就班地工作。没有空缺,没有明显的断层。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城市的老区。
这里的建筑低矮陈旧,街道狭窄,与中心区的光鲜格格不入。我很少来这边。
在一处堆放着废弃建材和杂物的巷口,我停下了脚步。一种莫名强烈的既视感击中了我。
低矮的、布满污渍的墙壁。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巷子深处,似乎有一盏坏掉的路灯,
灯罩残缺。这里……很像。非常像记忆碎片里那个背景的一角。不是完全一样,
但那种肮脏、破败、被遗忘的感觉,如出一辙。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是这里吗?
那个被我遗忘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巷子里很安静,尽头是一堵墙,
旁边堆着破烂的家具和建筑垃圾。我仔细打量着每一寸墙面,地面,
寻找任何可能触发记忆或者留下痕迹的东西。除了更多的污渍和涂鸦,一无所获。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脚尖踢到了一个半埋在碎砖下的硬物。我蹲下身,
拨开浮土和碎片。是一个旧工具箱,铁皮制的,锈迹斑斑,边角已经凹陷。很常见的样式,
工人或者维修工用的。我盯着它,胃里那种冰冷下坠的感觉又回来了。在记忆碎片里,
我没有看到凶器的来源,但螺丝刀……通常会在这样的工具箱里。我伸出手,
指尖碰到冰冷生锈的铁皮,用力掀开了盖子。里面是些零碎:几根生锈的钉子,
一段磨损的电线,一把钳口松动的老虎钳,还有……一把平口螺丝刀。
螺丝刀的手柄是黑色的塑料,已经有些老化泛白,金属杆上布满划痕和暗红色的锈迹,
尤其是尖端附近,那些锈蚀的颜色更深,几乎呈褐色。和我记忆中,那只手里攥着的那把,
惊人地相似。我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不对,不可能这么巧。
这只是个被丢弃的旧工具箱,类似的螺丝刀有成千上万把。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里?
在这个让我产生强烈既视感的地方?我环顾四周,这条死胡同,这个堆满垃圾的角落,
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不引人注目的犯罪现场。寂静,隐蔽,缺乏监控。我是不是在这里,
用这样一把螺丝刀,杀了那个穿着深色夹克的人?那个突然辞职的安保,姓杨的年轻人,
他会不会就是……?纷乱的念头几乎要把我的脑袋撑破。我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
如果这真的是现场,或许还留下过什么。我忍着强烈的不适和恐惧,
更仔细地翻看那个工具箱,以及周围的垃圾堆。在工具箱最底层,
几张被油污浸透的废纸下面,我的手指碰到一个坚硬的小方块。拿出来,
是一个廉价的一次性电子阅读器,巴掌大小,屏幕碎裂,同样布满污垢,
看样子被丢弃很久了,电池早已耗尽。鬼使神差地,我把它塞进了口袋。或许,只是或许,
里面有什么。我没有勇气再待下去。把工具箱恢复原状,我迅速离开了那条巷子,
感觉背后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我。回到临时的廉价旅馆房间——我不敢回家,
总觉得那里也不安全——我找出房间里的通用充电线,尝试给那个破烂的阅读器充电。
指示灯微弱地亮了一下,又熄灭。反复几次,终于,屏幕闪了闪,竟然勉强启动了。
里面存储的内容少得可怜,只有几份过期的电子维修手册,一些无聊的下载小说片段。
就在我要放弃时,在一个命名为“备忘”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条没有标题的纯文本记录,
创建日期是三年多前。内容只有寥寥几句,像是匆忙写下的:**“他们发现了。不能再等。
东西在老地方,钥匙在桥下第三块砖。拿到后立刻走,永远别再回来。小心‘清道夫’。
”**没有落款。老地方?桥下第三块砖?“清道夫”?
这cryptic的信息显然指向某个秘密和紧急的逃脱计划。“他们”是谁?
记忆***?“清道夫”是内部处理问题的人?还是警告信息里说的“说话的人”?
这条信息,和那个染血的记忆碎片,以及突然离职的安保,能否拼凑出一点轮廓?
一个局内人(可能是那个安保),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他们发现了”),
于是准备携带某样“东西”逃离,并警告同伙(或者就是留给自己的提醒)小心“清道夫”。
然后,在那个肮脏的后巷,发生了冲突?我卷入其中,或者……我就是那个“清道夫”?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必须找到“老地方”和“桥下第三块砖”。
这是目前唯一的、具体的线索。这座城市横跨一条宽阔的河流,桥梁众多。
信息里的“桥”没有具体指明。但结合发现阅读器的老城区位置,最有可能的,
是连接老城区和旧工业区的“虹桥”,一座已经有些年头的钢铁桁架桥,
桥下是荒废的码头区和杂乱的河岸。第二天傍晚,天色阴郁,我来到了虹桥下。
这里杂草丛生,堆满了淤泥和垃圾,散发着河水特有的腥味。我找到了桥墩,数到第三块砖。
那是嵌入桥墩基础部分的旧式红砖,其中一块有些松动。我紧张地四下张望,
远处有车辆驶过桥面的隆隆声,近处只有风吹动杂草的沙沙声和河水拍岸的轻响。
我抠住那块砖的边缘,用力往外拔。砖被取了出来,后面是一个不大的空洞。我伸手进去,
摸到了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着的小物件。拿出来,撕开油布,里面是一个微型存储芯片,
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记。就是这个?“他们”发现的“东西”?我紧紧攥住芯片,心脏狂跳。
这里面藏着什么?是足以让“他们”要灭口的秘密吗?那个安保,是不是因为它而死?而我,
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没有可以安全读取这种加密芯片的设备,
尤其是在记忆***的技术监控之下。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且技术过硬的人。老吴。
校验室的技术员老吴。他在局里资历很老,技术顶尖,但性格孤僻,从不参与任何是非,
只埋头和他的校验仪器打交道。更重要的是,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局里内部系统升级出问题,
是他私下里帮几个同事修复了被错误标记的个人数据,而且从未声张。他或许有能力,
也有意愿,在不受监控的情况下解读这个芯片。但“小心说话的人”。我能信任老吴吗?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芯片可能是我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也可能是一个引爆我自己的炸弹。
而寻找答案的过程,每一步都可能被那双暗处的眼睛看到。我躲在桥墩的阴影里,
看着手中那枚小小的、冰冷的黑色芯片,它仿佛重若千钧。我攥着那枚冰冷的芯片,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虹桥下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布满苔藓的岸石,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响。
乌云低垂,空气沉闷得能拧出水来。
老吴的脸在我脑海中反复浮现——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专注于屏幕和仪器的脸,
那副厚厚的眼镜后面难以捉摸的眼神。“小心说话的人。”那警告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头。
老吴……算“说话的人”吗?他平时几乎不说话。但除了他,我还能找谁?
我没有可以信任的“外面”的人。记忆***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而现在这个世界从内部开始崩塌、露出狰狞的骨架。芯片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也可能是引我走向更黑暗深渊的诱饵。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冰冷地砸在我的额头和脖颈上。
我猛地惊醒,将芯片塞进衣服内衬一个隐蔽的小口袋,匆匆离开桥下。不能直接回局里,
也不能回家。我找了一家远离***、不需要身份验证的胶囊旅馆,
用身上仅剩的现金开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却让我感到一丝病态的安全——至少这里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眼。我躺在坚硬的铺位上,
盯着头顶不足一米的天花板,脑海里反复推演。直接去找老吴风险太大。
如果他就是“清道夫”,或者属于“他们”,我等于自投罗网。如果他不是,
我突兀的请求也可能引起他的警觉,进而触发我不知道的监控机制。必须有个由头,
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能私下接触老吴的借口。我想起了手腕上的疤痕。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第二天,我提前结束“休假”,回到了记忆***。
地下三层的空气依旧冰冷恒定,带着特有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的淡淡气味。同事们点头致意,
一切如常,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下奔流的紧张。
我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处理了几个新到的记忆罐,动作标准,表情平静。午休时,
我没有去食堂,而是拿着一个空的水杯,走向位于楼层另一端的设备校验室。
校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仪器运行时轻微的嗡嗡声。我敲了敲门。“进。
”老吴的声音平淡无波。我推门进去。老吴背对着门,坐在一台复杂的多屏校验仪前,
屏幕上流淌着瀑布般的二进制数据流和不断变幻的、代表记忆情绪光谱的彩色波纹。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校准工具、拆开的外壳和备用零件,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焊锡和润滑油的味道。“吴工。”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带着点困扰,
“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边归档时遇到点小问题,
系统提示一个记忆罐的情绪基线校准有轻微偏移,想请您帮忙看一眼参数,
是不是我这边的读取接口需要微调?”老吴转过身,厚厚的镜片后眼睛眯了眯,
打量了我一下。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一个连接着测试终端的空闲接口。我走过去,
装作连接设备,挽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了那道苍白的疤痕。动作很自然,
就像是因为操作需要。老吴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的手腕,停留了不到半秒,又移开了。
他接过我胡乱编造的一个测试罐编码,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虚拟参数界面。“基线正常,
”他盯着屏幕,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接口损耗在允许范围内。
你最近手动校准过局域神经共鸣器吗?”“没有。”我老实回答,心跳有点快。
这是个专业问题,涉及我们工作时用来稳定自身情绪、防止被归档记忆过度影响的辅助设备。
“那可能是你自身状态波动影响了读取稳定性。”老吴转过身,
从身后的工具架上取下一个小巧的银色仪器,递给我,“个人神经稳定度检测仪。
你自己测一下静息态的阿尔法波和西塔波比例,连续测三天,把数据给我看。
如果偏离标准值百分之十以上,需要申请临时心理干预。”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就像对待任何一个可能出现操作波动的同事一样。但我注意到,他递给我仪器时,
手指似乎不经意地在我手腕疤痕附近停顿了一下,指尖的温度很凉。“好的,谢谢吴工。
”我接过仪器,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语速略微加快,“还有……吴工,
我最近总是睡不好,有点……混乱。好像有些很久以前的事情,片段,不太好的感觉,
突然冒出来,但又抓不住。跟这疤痕也有点关系似的。不知道……局里有没有类似情况?
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私下里……稍微确认一下,一些过去的记录?不是调阅,
就是……确认存在与否?”我说得很含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但核心意思应该传达到了——我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我想偷偷查点东西。老吴看着我,
镜片反着屏幕的光,看不清他的眼神。房间里只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声。时间仿佛拉长了。
过了几秒钟,也许有十秒,他转回身,面对着庞大的校验仪,背对着我,声音压得极低,
几乎被仪器的声音掩盖:“下班后。B-7通道,备用管道检修口。带上你的‘问题’。
一个人。”他说完,就不再理我,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面前流淌的数据中。B-7通道,
在***地下建筑的最边缘,靠近废弃的老通风系统,平时除了定期巡检,几乎没人会去。
那里没有常规监控,只有运动传感器。我捏紧了手里的检测仪,掌心渗出汗。“问题”,
他指的是芯片,还是我记忆的问题?或者两者都是?“我知道了。”我低声说,
转身离开了校验室。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仪器的嗡鸣。剩下的半天时间异常难熬。
每一次内线通讯响起,每一次有穿着制服的人从走廊经过,我都觉得心脏要跳出喉咙。
我反复回想老吴的反应,他那句简洁的指示。他没有表现出惊讶,没有追问,
甚至没有问我要查什么。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是不是一直在等有人来找他?终于挨到了下班时间。我刻意拖延了一会儿,
等大部分同事都离开了,才带着那个微型检测仪——和藏在里面的芯片——走向B区。
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我的脚步声孤独地回响。越往B区深处走,
灯光越暗,空气中也多了一股陈旧的灰尘和金属冷却后的味道。找到了B-7通道的标志。
一扇厚重的、油漆剥落的金属门,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应急灯箱。我推开门,
里面是一条更窄的通道,两侧是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有些包裹着破损的隔热材料。
头顶只有几盏间隔很远的、瓦数不足的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我小心翼翼地向里走,
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通道尽头,是一个岔口,
旁边墙壁上有一个敞开的、边长约一米的方形检修口,黑黢黢的,像一张沉默的嘴。
里面隐约有微弱的、非自然的光透出。我吸了口气,矮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由管道和设备围出的隐秘空间,显然被改造过。一张旧工作台,
上面摆着一台明显不是局里标配的、更加精密和小型化的多接口读取***,
屏幕亮着待机的幽蓝光芒。旁边散落着一些焊接工具和拆开的电子元件。
老吴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正在焊接一个微型电路板,焊枪尖端亮起一点刺目的蓝白色光芒,
映亮了他专注而平静的脸。听到动静,他放下焊枪,关掉电源,转过身。“东西。
”他言简意赅,伸出了手。我没有立刻交出芯片,而是看着他:“吴工,
你早知道会有人来找你?关于……‘过去’的事?”老吴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又重新戴上,动作慢条斯理。“我不知道谁会来。
”他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但我知道,有些‘过去’并没有被真正归档。
它们只是被……搁置了。就像暂时存放在缓冲区,等待被最终处理或彻底删除。系统有漏洞,
人心也有漏洞。总有一些碎片会留下来,粘在某些人身上。
”他指了指我手腕的方向:“比如一道疤。或者,”他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的手上,
“一段不该存在的‘备忘’。”他知道。他不仅猜到了芯片,甚至可能猜到了更多。
我在他面前,仿佛透明。我慢慢摊开手,露出那枚黑色的微型芯片。老吴接过去,没有多看,
直接转身**了那台特殊***的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进度条,
以及快速滚动的破解代码。“这是什么设备?”我忍不住问。“自己攒的。”老吴盯着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用报废零件和黑市淘来的东西。
能绕开局里大部分的基础协议验证和内容过滤。不算高级,
但对付一些简单的、非军方级别的加密够了。”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房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行的低沉风扇声和我们两人的呼吸声。“那个安保,
”我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姓杨的,
三年前突然辞职的那个……他……”老吴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杨楷。
”他说出了一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很不错的年轻人,观察力敏锐,责任心强。
就是太敏锐了。”“他发现了什么?”“他发现归档记录有无法解释的微小矛盾,
一些本应彻底封存的记忆存取日志存在非授权的时间戳。他以为那是系统错误,
或者内部人员违规,想私下调查,写报告。”老吴的声音平板无波,“他不知道,
有些‘错误’是故意留下的路标,有些‘违规’是得到默许的清理程序。
他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被‘清道夫’标记了。
”“‘清道夫’……”我想起阅读器里的警告,“是内部处理问题的人?一个……还是很多?
”“一个称呼而已。”老吴避开了直接回答,“可能是特定的人,也可能是一个流程,
一种权限。负责让不该存在的‘错误’消失,让试图探寻‘错误’的人闭嘴。记忆***,
保存的不仅仅是记忆,也是秘密。而有些秘密,必须永远沉默。”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屏幕上的破解代码停止滚动,一个文件夹图标弹了出来。老吴点开文件夹。里面没有视频,
没有复杂的文档,只有几份纯文本日志,几张模糊的照片文件,以及一份音频记录。
老吴先打开了日志。那是三年前的日期,记录者正是杨楷。
日志记述了他如何发现某些特定编码(以ADM开头的高级管理员编码)的记忆罐,
在归档后仍有异常的低权限访问尝试,
这些尝试被系统自动标记但又很快被更高权限抹去痕迹。他追踪到一个物理地址,
位于老城区,怀疑那里是一个非法的记忆剥离或篡改窝点。他打算在下次轮休时,
独自前去确认,并收集证据。照片文件是杨楷用个人设备偷**摄的。画质粗糙,光线昏暗。
一张是那条后巷的外部入口,能看到半截坏掉的路灯。另一张,
似乎是透过缝隙拍摄的巷子内部,角落里堆着杂物,隐约有两个人影在拉扯、对峙。
照片极其模糊,看不清脸,但其中一个人影的衣着轮廓,深色夹克,
浅色裤子……与我记忆碎片中墙角的那个人影,隐隐重合。最后,
是老吴点开了那份音频文件。一阵沙沙的电流噪声后,
响起了一个年轻、急促、充满恐惧的男声,
背景有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车辆声:“……我是杨楷!我发现了!他们在私下剥离、交易记忆!
不是外部的,是内部的!有管理员参与!地点在虹桥区老巷,废弃的维修站后面!
他们发现我了!我在……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是激烈的、混乱的声响:沉重的撞击声,肉体摔倒的声音,闷哼,挣扎,
东西被碰倒的哗啦声。然后,一个声音响起,压得很低,
但带着一种极力控制的、扭曲的狠厉:“别动!把东西交出来!
”这个声音……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年轻几岁,更紧绷,
充满了我从未听过的、陌生的暴戾和杀意。音频里传来更加激烈的扭打声,粗重的喘息,
痛苦的闷哼(是杨楷!),还有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不……不能给你……证据……”杨楷断续的、痛苦的声音。“那就去死!”我的声音,
冰冷而决绝。“噗嗤——”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利物刺入血肉的声响。
杨楷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掐断的哀鸣,然后只剩下漏气般的“嗬嗬”声,越来越弱。
音频里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声——那是行凶后的我。
几秒钟后,有轻微的衣服摩擦声,似乎是有人在翻找什么。然后是快速逃离的脚步声,
越来越远。音频结束。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这个管道深处的隐秘空间。***屏幕的光,
映着我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老吴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像。
那个声音……那个杀人凶手的声音……千真万确,是我的。
不是我记忆碎片里模糊的、感官的再现,是清晰、确凿、记录在案的——我的声音。
“这音频……哪里来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杨楷的备份。
”老吴关掉了音频文件,声音依旧平静,但这份平静此刻显得无比残酷,“他留了个心眼,
在去那个地点前,用加密频道把实时录音传到了一个匿名存储节点。他死后,节点按照预设,
在几天后将这份录音发送到了几个他怀疑可能干净的内网地址,其中之一,
碰巧是我很久以前用过、但早已废弃的一个研究联络码。我收到了,解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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