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寿命只剩一天，我却去救了那个只剩几秒的人

陈凡没说话。他看着她。

她的头顶，那串长长的数字，还在。像一个承诺。

他自己的头顶，是什么？

他看不见。他只能通过手机看。

那行乱码还在。

【？？？】

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看什么呢？”女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凡回过神。“没事。”

“有事就说啊，别闷着。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赵小七。谢谢你了啊，虽然你差点把我摔死。”女孩嘴巴很快，像***。

“陈凡。”

“陈凡？普通的名字。你住这附近？”

陈凡点点头。

“那正好，我请你吃饭吧，算报答救命之恩。你想吃什么？火锅？烧烤？随便挑！”赵小七很大方。

陈凡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像是有光。

“不用。”

“什么叫不用？人命关天诶！我这条命，要不是你，刚才就没了。一顿饭算什么？”赵小七不答应，“走走走，别客气。”

警察来了，拉起警戒线。开始问话。

一个警察走到陈凡面前。“同志，你是目击者？跟我们回所里做个笔录吧。”

陈凡看了赵小七一眼。

赵小七立刻说：“警察同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刚才为了救我，差点被砸到！你们要表扬他！”

警察看了看陈凡，又看了看那堆钢管。“嗯，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们俩，都跟我来一下吧。”

在***做笔录，花了一个小时。

陈凡说的很简单。他看见东西掉下来，就推了她。

赵小七说的很详细。她怎么掉苹果，怎么捡苹果，陈凡怎么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怎么把她推飞，然后钢管怎么掉下来。

录完笔录，天都快黑了。

走出***，赵小七拉住陈凡的衣角。

“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定了。”

陈凡看着街道上的灯光。霓虹闪烁。每个人的头顶，数字都在安静地走着。

只有他，是个例外。

“随便。”

“随便可不行。走，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别好。”赵小七拉着他就走。

她的手很暖。

陈凡被她拉着，脚步有点虚浮。

他今天早上，还是个等死的人。

现在，他活过来了。

怎么活过来的？

是因为救了她？

烧烤店里人很多，很吵。烟味，酒味，孜然味混在一起。

赵小七很熟练地点了一堆东西。烤串，花生，啤酒。

“今天必须喝点！”她把两瓶啤酒推到陈凡面前，“压压惊。”

陈凡不会喝酒。他拿起一瓶，用牙咬开。

“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

酒很冲。他咳嗽起来。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赵小七笑着，也打开一瓶，跟他碰了一下，“谢了。”

陈凡没说话，又喝了一口。

“你话怎么这么少？”赵小七问，“是不是吓傻了？”

陈凡摇摇头。

“那你平时就这样？”

陈凡点点头。

“真没劲。”赵小七撇撇嘴，但很快就又笑起来，“不过你人挺好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

烤串上来了。滋滋冒油。

赵小七拿起一串羊肉，递给陈凡。

“吃啊。”

陈凡接过来，咬了一口。

很烫。很香。

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东西了？他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赵小七。她吃得满嘴是油，像个孩子。

她的头顶，那串数字，在灯光下，好像在发光。

【剩余寿命：78年5个月11天19小时32分】

陈凡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

【？？？】

乱码。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抬起头，看向烧烤店里其他的人。

一个正在划拳的男人。他头顶的数字，陈凡看得见。

一个正在唱歌的女人。数字也看得见。

他的能力，还在。

只是，他自己，变成了乱码。

而赵小七，她的寿命，被重置了。

“你看什么呢？”赵小七发现他又在发呆。

“看你。”陈凡说。

“看**嘛？我脸上有东西？”赵小七擦了擦嘴。

“没有。”

“那你……”

“我救了你。”陈凡打断她，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我的寿命，只剩一天。你的寿命，只剩几秒。”

赵小七的动作停住了。

她拿着烤串，嘴巴半张着，看着陈凡。

“你……说什么？”

“我能看见别人的寿命。”陈凡说，“我自己的，今天早上，还剩二十三个小时五十九分钟。你的，还剩五秒。”

赵小七的眼睛眨了眨。她笑了。

“哈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吗？挺别致的啊。”她笑得前仰后合。

陈凡没笑。

他只是看着她。

赵小七的笑声慢慢小了下去。她看着陈凡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慌。

“你……真的？”她的声音有点抖。

陈凡点点头。

“所以……你救我，不是因为……”赵小七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见了。”陈凡说，“我看见那根钢管要掉下来。我看见你的时间快到了。”

赵小七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陈凡。

“所以，你本来是去等死的？”

陈凡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然后你看见我快死了，就顺手救了一下？”

“嗯。”

“……”

赵小七沉默了很久。

烧烤店里依然很吵。但他们这一桌，很安静。

“那你现在呢？”赵小七问，“你的寿命……”